“成嘞,明日小的就能给您送过来。”
“那就辛苦了。”秦筝笑着打发了车掌柜,扭过头又见温鸾坐在那一脸慵懒地喝着茶,心里不由得一阵厌烦。不过,想想她往后破房子住着,破车用着,她心里又舒服不少。“今日就辛苦嫂子了。”
“没事儿。能帮上你的忙,我很高兴。那我就先回去了。”温鸾站起身冲着宣平侯夫人打招呼。一如既往,人家眼皮都没抬。秦筝则如从前一般打起圆场:“婆母累了呢。李妈妈,你亲自送嫂子回去吧。”
李妈妈应了声是。正佯装局促打量婆母的温鸾这才神色松弛了一些,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待出了门,李妈妈便跟在了温鸾的身边。说实话,她也看不惯温鸾这□□细腰的模样,不过,这生成这般模样也不是她的过错。想了又想,终于同情心打败了那为数不多的厌恶,她忍不住轻声提醒道:“世子夫人,往后您也殷勤一些吧。这侯府里,不管里外,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李妈妈说什么呢。”温鸾心知她是知道什么了,只是碍着主子的面子不敢跟自己说。
“我也只是浑说罢了。”李妈妈见她听不明白,只能无奈地叹一口气。其实现在府里得脸的下人基本传开了,都知道世子爷要和离另娶。所以大伙人人同情如今的这位世子夫人,都觉得她往后的日子只怕连出息些的奴才都不如……
在李妈妈深深同情的目光里,温鸾佯装什么都不知,一脸单纯地回了陶然院,然后假装没看见李妈妈唏嘘摇头的模样。
累了半天,温鸾本想写一会话本静静心,不想迎上来的却是一脸急切的鹿儿。“世子夫人,平公子出事了。”
“他好端端地在新宅呆着,会出什么事?”
“还不是世子爷。他似乎发现奴婢没把平公子送到府衙的事了,所以亲自给府衙下了命令,要府衙派人挨家挨户搜查,务必把平公子捉拿到案。消息一传出来,新宅的管事便叫平公子先出城去。谁料平公子竟然不肯,说……”
“说什么?”温鸾催道。
“说是放心不下……您。”鹿儿有些羞赧,压低声音道。
温鸾心重重一跳,旋即低低嗔一句糊涂。
“可不是糊涂么。直到府衙的人到了邻宅,管事才发了狠,说平公子要是再不走只怕会连累您,平公子这才肯走。只是……到底走得急了,半点银子都没带便出了城。所以眼下,还不知平公子是何遭遇呢!”
“平煦的胳膊还没痊愈……”温鸾不由得一阵心疼,心疼过后,却是对顾景曜深深地埋怨。若不是他,平煦怎会受这样的重的伤,又怎会被逼得逃出城去?
这样想着,她的贝齿咬紧嘴唇,殷红血丝点点渗透出来,愈发增添几分美艳,随后她冲出了陶然院。
“世子夫人,世子夫人,你去哪?”鹿儿的声音被温鸾抛在了脑后。
温鸾冲进西斋书房的时候,顾景曜正埋头翻看着什么。旁边的金晕纹歌砚里装着细腻乌黑的墨汁,描金彩绘的水丞里则是亮亮的清水。
可温鸾眼里没有这些。她甚至连那婚书还在不在桌上都未曾在意,便直接伸手向顾景曜的胳膊。她虎口对着他的伤口,纤细手指稍稍用力,只见他毫无反应,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愈发气恼道:“你这伤口不是都好了么?为什么还要抓着那日的事不放?非要把人逼得无路可走吗?你也是堂堂正三品大员,何必这般锱铢必较!”
顾景曜不解抬眸,正撞上她的一双沁水眼眸。这双眼平日盛的是蛊惑,今日却极尽冷淡,仿佛是刚从冰川上捧出的一瓮清泉。
“你在说什么。”他淡然开口,语气一如平常。
“你少装糊涂。”温鸾狠狠道。
顾景曜一怔,忽而反应过来,却是比方才的声音阴沉许多。“所以,你是如何知道的?”
温鸾心里倏地一空,这才发觉书房里点着凝霜香,这香有淡淡的松树气息,稍稍一闻,便平白会让人有如置秋山之感,连脊背也有些发凉。
眼前,顾景曜站起身来,微沉的嗓音从她头上响起。“温鸾,回答我的问题,你如何知道我在查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