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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血月打击事件之后。
艾恩多的夜晚就变得分外阴暗——
相较于先前的月亮。
分裂出来的新月无论是在体积方面还是在亮度方面都取之甚远。
大撕裂带来的额外星光很难弥补月华的缺失。
这就导致了稍一入夜。
艾恩多的天地间就变得一片昏沉。
这一点在艾恩多平均海拔最高的海伦山脉体现的尤为明显。
有时明明夜空之上群星闪烁。
可一片淡淡的乌云飞过时。
大地一片深沉。
马修化身渡鸦，身法敏捷地穿越层层天风。
他在群山之间寻觅，感受着群山的脉搏与呼吸。
“还在上面。”
循着强大的感知。
他顺着一座宛如剑鞘般耸立在群山之间的山峰一路向上，越飞越高。
到了后来。
渡鸦的形体已经无法支撑。
马修先是变成了翼龙。
最后又化为了银龙。
这才能保持着一直攀升的趋势。
眨眼间。
他已来到了一万五千米左右的高空！
这里的空气稀薄到仿佛不存在了，银龙轻轻挥动翅膀，时不时便会落下一层霜来！
“这个高度，换成之前都快接触到永固壁垒了。”
“而现在的话，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马修仰着头，静静地眺望着还在不断攀升的山体。
大撕裂之后。
艾恩多的地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永固壁垒的崩盘打开了天空的极限。
与此同时。
也有不少其他半位面的融入使得物质界的很多地方出现了新的地形地貌。
比方说马修眼前的这座山峰。
此前他来海伦山脉，并没有见过这座细长如天柱的险峰，想来也是次级位面融入之后的产物。
银龙抖了抖尾巴，继续向上。
大约到了一万八千米左右。
马修放缓了飞行速度。
因为到了这个地方，他感知到了自己想要寻找的那个人！
他抬头眺望。
此地已高出云层太多，所以视野还算不错。
头顶是山腰的群星。
那天柱般的山峰也渐渐来到了山顶。
不远处。
一個渺小的黑点正凌空而坐，马修注意到他的身下有一朵很淡薄的白云。
没等马修靠近。
那黑点便急速朝着马修奔跑而来。
他的每一脚跨出，那白云都会直接消散，然后出现在他下一次即将踩踏的地方。
如是往复。
那黑影几个纵跃便来到了马修面前！
马修解除了银龙形态。
那面朝星光的黑影也露出了真面目——
是一个穿着朴素僧袍、须发皆白的老者。
攀云僧。
云中漫步与踏雪无痕。
马修认出了老者的身份以及对方刚刚在天空中奔跑时所使用的能力。
攀云僧是武僧的传奇进阶。
他们是群山的守护者，天空的追寻者，亦是长生领域的捍卫者。
攀云僧的招牌能力便是「山之不朽」。
一旦修成。
他们的容颜便不会老去，身体机能也不会衰退。
他们将打破寿命的限制，得以探索天地间的更深奥秘。
不过据马修所知。
攀云僧这个职业还是存在很多缺陷的。
比方说他们的不朽并非真正的不死，而只是一定程度的长生，一旦被人伤害，或者被注入负能量、黯蚀能量等，都有可能导致体内循环的崩溃，进而失去永生的能力。
此外。
这一传奇进阶的实战能力较弱，而且不方便离开山区地形或天空环境，一旦离开，他们原本就孱弱的战斗能力还要大打折扣……
相比起来。
攀云僧的修炼与进阶却又十分苛刻。
因此哪怕再热衷长生的狂人，也很少会去考虑武僧的这种传奇进阶——
他们宁愿考虑把自己变成尸巫！
只一瞬间。
马修的脑海里便闪过以上种种念头。
他刚想和对方打招呼。
老者却向他微微一笑，并露出一丝歉然之色，随后做了一个恳请噤声的动作。
马修再次抬头。
紧接着。
他便注意到自己头顶三百米处，就在这座孤峰的山巅，还有两个渺小的人影正在待命。
那两人同样是武僧打扮。
不同于老者的是。
他们的眼前蒙着厚厚的黑布，鼻子鼻翼被木夹夹住，耳朵似乎也被封上了。
老者轻轻比划了几下。
马修反应过来了——
这是攀云僧老者正在带那两名年轻的武僧进行某种试炼！
看样子刚好还是关键时刻。
其中一名武僧似是连混元体都没有修成，这会儿靠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瑟瑟发抖的厉害。
马修见状立刻让到了一边，示意你们继续。
老者感激的点了点头。
随后。
他再度施展云中漫步的功夫，来到了那两名年轻武僧的身边。
之后没多久。
老者便领着其中那名瑟瑟发抖的武僧来到了悬崖边。
前者在悬崖边搭起了一条笔直的绳索。
绳索的另一端被他握在手心。
其下方是凛凛天风与无底的云层。
那武僧一只脚离开岩石，踩在了绳子之上，一瞬间，那绳子便轻轻晃动了起来。
年轻的武僧只得调整自己的身体状态，力求保持平衡，并试图继续前进。
只是那绳子足有十几米长。
套在岩石上的那一端还算牢固，被老者抓在手心的那一侧却时不时的微微颤抖。
再加上夜风呼啸，年轻的武僧又被封住了五感，想要成功走到对岸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是在修炼心眼通？”
马修试图将眼前的所见所闻和此前了解到的关于武僧的传闻结合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
那名年轻的武僧一步向前踩了个空，接着彻底失去平衡，整个人瞬间摔了下去！
“啊……！”
那年轻武僧尖叫了起来。
攀云僧却是摇了摇头，接着不紧不慢的抓紧了手中的绳索。
几秒钟后。
武僧坠入云层中。
又过了十几秒。
一只体型巨大的仙鹤猛的破开云层——
那名年轻武僧赫然紧紧地伏在仙鹤的背上。
此时他的眼罩与口鼻处的封禁已然解除。
他的脸上带着惊魂未定和羞愧的表情。
“老师，我……”
年轻武僧的话被天风吹散。
攀云僧只是远远的招了招手，仙鹤立刻下沉，带着那名年轻武僧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随后就是另外一名年轻武僧了。
“咦？这个武僧的背影怎么有点眼熟？”
没等马修靠过去细看。
那名被封了五感的武僧已然一脚踏出。
他接连两三步踩在绳索之上，步伐很快，重心极稳。
见状。
攀云僧微微一笑，随后竟是直接松开了绳索。
呼呼呼。
在天风的吹拂下。
绳索自由落体。
然而那名武僧却毫无知觉。
他还在向前走。
他每一步跨出，都是踩在了虚空之上！
结果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明明他脚下毫无支撑，但就是一步一步继续向前！
就这样。
他一口气走出去好远，早已超出了绳索固有的距离。
某一刻。
那武僧仿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接着凌空大喊道：
“白云大师，我是不是已经练成了？”
白云只是一笑，接着手一挥。
冥冥之中有一双大手直接扯掉了那武僧身上的所有封禁之物——
那武僧猛地看到自己正站在虚空之上，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可几秒钟后。
他的身体重心便出现了极为微妙的变化。
就好像重力的作用重新在他身上生效了似的，他直接以自由落体的方式下地面坠落而去！
这名武僧的坠落姿态和之前的那位试炼者并无区别。
不同的是。
这厮坠入云层后，足足过了两分多钟，才又有动静从云层里传来。
马修定睛一看。
但见他大步流星地在云层之上狂奔！
虽然身法姿态远远不如白云大师那么潇洒。
但「云中漫步」这一绝活他显然是练成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
白云大师的声音在马修身后响起：
“云中漫步与踏雪无痕这样的绝技，我自己的门人苦苦求而不得，却被一个其他宗派的武僧轻而易举就学走了。”
“可见万事皆有命定，机缘不可琢磨。”
马修望着那在云层中狂奔的光头，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也没想到会在大师您这里遇到故人。”
“话说回来，李威奇不是神龙宗的门人么？”
“他怎么改投您的门下了？”
白云大师摇了摇头：
“李尊者只是在追寻传奇的道路上遇到了点障碍，所以过来找我聊聊天，寻求一点慰藉。”
“至于攀云僧一脉的能力与技巧，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秘密，大家都是武僧，他想学我当然可以教，至于能否学会，一切就看命数了。”
说话间。
白云大师领着马修去到了山峰之上一座被人工开辟出来的洞里。
马修本想先去和李威奇碰个面，借他之手和攀云僧套套近乎，没想到白云大师上来便问道：
“阁下是为了「流云意志」而来的吧？”
马修点了点头。
白云直接从怀里取出一枚黑色的珠子递给了马修，并坦然道：
“这就是流云意志。”
马修入手一感知，脸上忍不住流出讶异之色——
这确实就是构建不死领域所需要的节点信物之一！
流云意志的入手代表了长生领域的认可。
这能极大地在全局方面稳固新定义的不死领域！
“这就直接给我了？”
“不需要什么试炼或者考核吗？”
马修忍不住问。
白云笑着说道：
“不需要。”
“非要问理由的话，主要有三个。”
“第一，阁下声名在外，驭星者、毁灭者之名震慑星界，我只是一个羸弱不堪的武僧，不可能是您这么强大的死灵法师的对手。”
“在眼下这种时局，我可不想我和我的门人遭遇飞来横祸，与其扭扭捏捏，不如直接将流云意志双手奉上的好。”
“第二，你是李威奇的朋友，神龙宗的武僧和我们的关系一直不错，再结个善缘也是情理之中。”
马修眯着眼：
“所以真正的原因是第三个？”
白云失笑说：
“前面两个原因也是很真实客观的。”
“反倒是第三个原因比较主观。”
“就领域方面而言，我的个人理解是——”
“不是通过了试炼，才能成为领域之主；而是领域之主，必然会通过所有试炼。”
“阁下在我这里已经具备了成为长生领域宗主的条件，既然如此，又何须多此一举？”
马修听完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攀云僧一脉，看似隐居在群山之间，但人情世故拿捏的也是死死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我欠阁下一个小人情。”
“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情，可以来滚石王国的大墓穴找我。”
说完这些。
马修将「流云意志」收好。
又和白云聊了一阵。
马修便遇上了刚刚学会云中漫步的李威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