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规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没有。
吴轲文慢吞吞拉着罗规往客房走去,诚实评价:“多此一举。”
客房内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味,只有若有若无的药香。
吴轲文一走进来就把轩榥开到最大,通通风,然后才不紧不慢挽起垂下来的床幔,本来只模糊透出的身影此刻清晰现出。
羸弱的伤患已经自己坐了起来,长发轻覆着素色亵衣,落在葭灰色的寝被上,眉目却深邃锋利。
当真是好颜色。
吴轲文大概能知道罗规的想法……他们姑娘不同于寻常女子,闭户不出、婚事自有长辈操持。
而姑娘是个极有主意的人,甚至比他们这些年长者还要老道些。如今眼瞧着就要及笄,这时候却忽然带了个样貌这样惹眼的男子回来,也不怪罗规会误会。
不过吴轲文看得清楚,这里头绝对无关情感,这名男子的来头也绝对不简单。
他如同一名普通的郎中,望闻问切后对伤患一番嘱咐,尔后才嬉道:“不错不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哎呀公子,我瞧你目若星辰,印堂发亮,福气还在后头呢。”
吴轲文乐呵呵摸着自己不存在的髭须。
正在此时,有个人穿过帘子走了进来。
吴轲文下意识看向罗规。
罗规无辜:不是我说的。
走进来的姜羡看着已经醒来却闭目不语的萧淮景,她食指扣了扣连接床的架子,发出木头特有的闷响。
萧淮景慢慢睁开了眼,姜羡的身子挡住了部分光线,在他脸侧落下很淡的半片阴影。
萧淮景已经凭借着记忆和罗规的话判断出几分情况来,见了姜羡也不惊讶。
他微垂眼勾起一抹乏力的笑,眼睫扫在下眼睑:“姜姑娘——”
“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
利益纠葛上的迎来送往自有手底下的人去交易,他们需要亲自会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对待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合作者,姜羡半靠在床边双手环抱,语气并没有多少善意:“醒来了就尽快离开。”
萧淮景:……
萧淮景的笑容立即转为咳嗽,大咳特咳,脸都白了,似乎在提醒面前这个冷漠的姑娘自己还是个病人。
他的状态实在不好,似乎下一秒就要气尽昏迷,作为医者的吴轲文犹豫着诚实道:“这位公子的情况确实不宜移动。”
皮肉伤暂且不提,就说全身上下骨头多处断裂,内脏不同程度出血,换作大部分的任何人,可能当场就已经因急性剧烈疼痛或失血过多身亡。
如今能醒过来已是奇迹,还不知是否会有些什么后遗症。
姜羡眼睛轻轻抬了抬,似乎在确认真假。
片刻后,她说:“我不保证你的安全。”
这几日浪费时间看顾萧淮景,文都县的生意已经做不成了,还要细心隐匿他在这里养伤的痕迹,以免惹来麻烦。
姜羡实在想马上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
但倒也不至于完全不顾萧淮景死活。
萧淮景闭了下眼又睁开,表示答应。
当晚萧淮景就想办法联系到了影七,得知一切事务基本已经妥善处理,又下达几个命令后,他当真万事不操心,安心地留在姜羡的宅院养起伤来。
因为他情况仍旧不太好,吴轲文也还是留了下来,防止意外状况突发;又让罗规同样一起接着照顾他,姜羡就不多管了。
文都县的生意虽然黄了,但她还要过去一趟。
这一来一回,转眼就到了三月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