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娘应了声,出去了。
韩攸宁坐到炕边,看着郑妈妈。“老夫人动手比我想象的更果断一些。”
郑妈妈颤抖着嘴唇,“老奴不信……”
韩攸宁笑了笑,“你是怀疑,推你下水的人是段毅,然后贼喊捉贼?”
郑妈妈没有吭声。
韩攸宁道,“郑妈妈就没想想,二妹她这两日重用玛瑙,是不必翡翠伺候的。为何翡翠一整日没有回你们的小院子呢?”
郑妈妈脸色骤然一变,急声问,“翡翠她怎么了?”
韩攸宁道,“我也是傍晚才知道,翡翠打碎了一只玉梅瓶,那梅瓶是二妹的娘留给她的。二妹觉得翡翠是心有怨气故意为之,一气之下便将她给发卖了。你在老夫人跟前,老夫人就没跟你讲吗?”
郑妈妈脸色苍白,缓缓摇头。
韩攸宁赞叹道,“老夫人的手腕果真的高明。女儿犯错被发卖,当娘的想不开跳荷塘自尽,倒也是合情合理,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郑妈妈绝望地闭上了眼,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
她的一辈子,都是在后宅一方天地里,她所建立的一切信念,她曾经以为的坚不可摧的忠诚,在这一刻,终于崩塌了。
“老夫人,您怎么就这么信不过老奴!”
她掀开了被子,在炕上冲着韩攸宁跪下磕头,“求大小姐救救翡翠!翡翠长的好看,若是被卖作奴婢也就罢了,若是进了那烟之地……”
郑妈妈说不下去了,她不敢想象,女儿性子清高,连妾室都不肯做,怎么受得了做娼妓的屈辱?怕是要一头撞死了!
韩攸宁重重叹了口气。
“翡翠那丫鬟,我是极喜欢的。可是郑妈妈,换做你是我,可会费力去救她?我救你一命,搭上自己的终身,却只换来一句谢谢。一直到方才,你还觉得是我在设计你。这种寒人心的傻事,我做一次也就够了,难道还要接二连三地做?”
郑妈妈脸上闪过羞愧,痛苦。
在天人交战许久之后,她定然看着韩攸宁,“大小姐想要知道什么?”
韩攸宁淡淡道,“老夫人的秘密,我都想知道。妈妈就想想,哪些秘密能扳倒她吧。”
郑妈妈道,“其实,老夫人也没有多信任老奴,许多事情,老奴也是只知道些边边角角。”
“妈妈这话说的不诚实,若论谁跟在老夫人身边最久,非你莫属。从小一起长大,从做丫鬟开始的主仆,那些机密事不让你来做,又让谁来?”
郑妈妈叹了口气,缓缓道,“老奴既然答应了要说,就没打算再隐瞒。老奴只是提前跟您说一声,免得您期望太高……”
她顿了顿,“老夫人最信任的人是卢管事。卢管事还是老夫人姨娘那头的表哥,小时候家里头没人了就投奔老姨娘,卖身进了永平侯府。后来老夫人出嫁,他就跟着过来了。有时候,老夫人出门即便不带老奴,也会带着卢管事的。”
韩攸宁眉心微动,“卢管事?我怎从来没听说过他们还是亲戚?”
“这件事如今知道的也只有老奴了。老夫人只是个丫鬟出身的通房生的,后来才抬的姨娘,她最避讳别人说她出身低,卢管事的身份也就瞒了下来,永平侯府里知道的人也不多。”
韩攸宁记得,庄子里起火那日,在庄子的下人名单里,其中就有卢管事。
只是他是府里的总管事,国公夫人在庄子上待产,他过去负责安全也属正常,是他行事谨慎稳妥的体现。
这个人的存在感极低,一身正气,平日里话不多,做事勤勉稳重,所以父亲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当时母亲出事时,他也被迷晕了过去。后来醒来后,因为自责,还往自己胸口上插了一刀,差点没救过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