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飕!”
一声暴响,弓弦回弹的刹那,王道人浑身汗毛乍起。
蒙蒙细雨中,雨点乱飞。
箭矢撕破空气急掠而来。
此时想要躲避已经来之不及。
生死危急时刻,王道人眼中狠辣之色显露,脖子上青筋暴起,气运丹田,仰天后倒,形成一道夸张的铁板桥。
“飕!飕飕!”
弓弦劲响如急雨。
李吉长于箭术,甚至没有派任何的手下助阵。
箭矢暴射。
任是王道人颇有几分武力与诡异手段,却也只能饮恨于此。
要知道此人可是能够与“天上降魔主”,天伤星入命的武松,硬战十几合的厉害角色。
王道人甚至来不及翻身,全凭一只肉掌护住心口。
澎咚。
忽地,他念头一转,有了个法子。
王道人一脚猛蹬,踹翻法坛,妄图用八仙木桌抵抗飞来箭矢。
危急时刻却也有两分急智。
木桌倒地。
火盆打翻,香火钱纸的灰烬在蒙蒙细雨与斜风中翻飞。
砰砰砰!
木屑迸溅,李吉气劲勃发,几箭落下,木桌竟然直接四分五裂开来,好似被斧子砍中一般。
王道人难得喘息一口气,生死攸关时刻,间不容发,他再接一个打滚,一手拔出腰间短剑,双目瞪得滚圆,眼球中血丝暴起,太阳穴两侧青筋好似凑成一个井字。
“疾!”
王道人咬破舌苔,一口血线喷吐剑身。
三尺来长的宝剑摇摇晃晃竟从他手中飞出。
只可惜!
他没机会了。
李吉早就跑到另一侧土坡上,调整了角度,又是一轮暴射。
第二轮箭矢飞来时刻。
王道人凭借捕捉到的一点寒光,伸出左手竟然胆大到妄图去抓铁质的箭镞,可惜他小觑了李吉的澎湃气力,一箭扎穿手心,并且射入肋骨。
第三支箭矢,第四支箭矢,先后贯入王道人的身体。
王道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箭矢扎入胸口,忍受着箭镞贯穿后背的剧痛。
染血的箭杆一截扎入泥土。
猩红的血液汇聚成泊,又与泥土坑中脏兮兮水洼搅在一起。
“为什么,你为什么杀我?”
王道人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如何得罪了李吉?
他自诩对待这一伙官兵也算是彬彬有礼,一口一个军爷。
虽说确实是有打过军头女眷的主意,可问题在于他又不是自己肚里的蛔虫,他如何知道自家的心思?
而且这贼厮下手如此果决。
奄奄一息躺倒在血泊中的王道人想要一个答案。
可李吉自始至终都没扫视对方一眼。
宋国年间,律法尚存,世道将崩未崩。
哪怕是王道人谋划张老太公一家,那也是有个由头上门,取得信任,把人诓骗出去,做过一场最后才来强占府邸女眷。
而不是提着一柄钢叉,直接奔入屋中把人杀了,然后掠走。
高太尉谋划林冲亦是如此,不是说仗着上官的身份,就随意发配手下。
而是起了个白虎堂的毒计,把人框住了再慢慢揉搓,是圆是扁皆是他高俅说了算。
说白了——这些是世道对人思维的一种影响。
另外不到万不得已,谁乐意上梁山?
譬如九纹龙史进,至始至终都认为落草为寇,辱没了祖宗。
而倘若把宋国换成五代十国年间。
那么只要手上有兵,是想杀谁就杀谁,甚至直接把人宰了,细细整理一番充作军粮,那也不算什么。
战乱年代,人本就是军队的一种粮资。
而人心的变化,说白了都是随着世代的交替不住改变。
话归正题。
李吉从后世而来,心里却是没有半点宋国律法的敬畏,且仗着一定程度的先知先觉,对王道人有了解,下手时才狠辣无比。
张老太公好心收留李吉及其麾下军汉一场。
李吉替张老太公消弭劫难,也算是全了情谊。
至于张老太公如何想,李吉是不会在意的,反正他问心无愧。
“杜顺,你打扫一下战场,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李吉一勾腰从泥地中捡起一枚供果,在湿漉漉的衣服上擦了擦,也不嫌脏,咬下一大块来。
“香梨,滋味倒是不错。”
咔哧咔哧。
汁水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