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兄弟,你权且答应此人。”
史进正值怒发冲冠,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寻一柄刀来,活劈了眼前摽兔之时,一道略有三分尖锐的声音忽地传入耳中。
史进怒目瞪去,发现此刻李吉好似没有听见那道奇怪的声音。
“好兄弟,我这是道门法术——密音入耳之术,外人休得听见。你权且答应,你先进来,咱们再作计较。”
尖锐的嗓音又道。
史进这才醒悟过来,原是朱武与自己说话。
朱武施展道术把声音聚作一线,听起来与寻常自是有几分不相干。
是以,刚才史进才没分辨出来,不过这会儿却是放下戒备,打算依言行事。
九纹龙史进与匪类结交之前,就已知晓神军师朱武号称是“阵法方诸葛,谋划胜范蠡。”,结交之后,朱武名声虽广,却也没有人前显圣。
是以,九纹龙史进并不知晓义气哥哥朱武的真实本领。
只当这位哥哥谈天说地颇有好些见识。
如今时刻,朱武展露一番手段倒是让人惊喜。
本来史进已打算舍命一搏,纵死也要换下这个告密者摽兔的性命。
可这会儿,念头转了转,史进站在墙头一拱手道:“两位都头不要闹动,我自缚绑出来解官请赏。”
这番言辞却是颇有两分急智,说得也颇为在礼。
老赵不欲多生事端,张都头也盘算兵不刃血的主意,更何况眼下四五百土兵围拢了整个村庄,九纹龙史进就算再不知好歹,想来也不敢与朝廷作对。
抱着这样的心思,两个都头微微颔首,算是暂且相信史进的说辞。
只有李吉……
李吉从头到尾没放松半点警惕。
他见那九纹龙眼珠子乱转,思忖对方必定在谋划不好的主意。
待史进一个翻身跳下墙头且背过身去。
李吉立刻张弓搭箭。
皎洁清冷的月辉洒落,李吉弓弦拉满月,箭矢慢慢校准。
九纹龙史进背后立刻发寒,好似有一头猎食猛兽步步逼近似的。
就在史进打算扭头而李吉准备开弦之际。
“不可!”
赵都头一声大吼却是破了李吉苦心孤诣找准的时机。
那九纹龙闻听此言,就地一个打滚,避开弓箭的瞄点。
李吉张弓欲射,可史进一个快步冲刺,甚至都没再回头直接一个飞扑抢身入院中。
“唉。”
李吉忍不住叹息一声。
“竖子不足与为谋。”
他心道。
“李吉你这是做什么?史进已经答应把人赚来,激怒了他,与我们能有的好?庄子里少说也有数百庄客,若是弟兄们损失过甚,大功也变成小功。”
张都忍不住抱怨道。
“功,功个嘚儿?煞笔。”
李吉心中怒骂,虎着脸,可见两个都头同时睥睨自己,连忙又扯了扯脸颊,强挤出一个笑脸。
他强撑着解释起来说:“两位都头,史进这贼厮明摆着是打鱼死网破的主意,我看他回去骗那三个贼头是假,商量对策才是真。他若是真有心,为何第一次出来不绑着三个贼人出来?”
“哼,鱼死,网可不会破!咱们这么多人在此,一人一个唾沫,也能淹死史进那厮。”
赵都头拍了拍手道,接着又说:“你快下来。”
呵呵。
李吉在心底冷笑,不知道这两个都头自信从何而来。
宋国兵种一般是禁兵,厢兵。
以前禁兵是中央军,厢兵算是地方兵。
实际上随着辽国大军不断压进,如今各地也都设有禁兵,两者之间并无太大区别。
仁宗时期,土兵又叫土军,“就其乡井,募以御盗,为土军”且土军与厢兵、乡兵、蕃兵并列,同为地方军。
不过主要是通过招募山民而来,鲜有接受过禁军那种正规训练。
战力与后勤兵相当。
可想而知,纵有四五百人却也未必能经得起史进簇拥着一众庄客猛冲。
史家庄经营好几代人,里面同姓之人,同气连枝,论忠心,怕不是要比朝廷高出不少。
李吉本打算暗箭射杀史进,如今却被赵都头叫破。
史进心中有了警惕,他也再无机会,干脆就顺着楼梯下去。
……
“哥哥,如今我们作何打算?”
史进抢身入院,进了厅前问道,同时又命几个帮闲把那个叫王四儿的给带进后院。
“看来我们只能杀将出去了。”
朱武操起两柄钢刀说道。
此人虽号称军师,其实武力也颇为不凡。
“杀将出去?”
号称是白花蛇的杨春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轻轻安抚自己左手手腕上缠绕的一条白鳞大蛇。
“怕甚?爷爷一口点钢枪,一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