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然拿着的手机啪的掉落在地上,里面传来贺钰的声音:“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但没有人再回应他。
只有无声的泪水从傅安然眼眶中滑落,浸入迟横满是鲜血的衬衫里。
忽而她惨然一笑:“你确实该死。”但她的手轻抚在迟横的容颜,缓缓的钻到他怀里,落在地上的手机被挂断了,贺钰打了电话给车窗外的人。
车窗外的人说迟横死了,贺钰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车里的电话又响起来了,傅安然捡了起来,是她妈妈打过来的。
她只是接了电话,没说话,妈妈在那边说:“阿横,如果你再给我一个亿,我可以跟安然一起住,但以后我们一家的生活开支,你都要负担……”
傅安然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昨天明明她跟妈妈通话的时候,妈妈说的是很想她,充满了爱意。
今天跟迟横说的,却是冷冰冰的生意。
她挂了电话,将手机重新放进口袋里,又抱住了渐渐失温的男人:“你说过不骗我的,我妈妈明明不想要我了,你在这里当什么好人。你明明就不是个好人,你就是个混蛋。”
她过了会又说:“你不是说我抱抱你,你就能好吗?我现在抱你,你能不能醒过来?”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
深深的悲痛如洪潮将她吞没,她从未想过会为一个这样的人难过成这样,是他带她入地狱,却又是他最后一个说爱她。
她有一刻想和他一起走就好了,反正这世上没什么值得她留恋。
车窗外的人打开了车门,劝说她离开,但她不想动。
她说:“你们走吧,我想陪着他。”
那些人不愿意走。
“傅小姐,我们会带走迟先生的。现在有人想要杀您,您还是赶紧跟我们走吧。”
傅安然摇摇头:“我不会跟你们走的,你们跟贺先生说一下,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迟横都死了,我想怎么样,他管不着我。”
她扬起沾着血痕的小脸,看着没有一丝生气的男人:“你说是不是,以前你总喜欢安排我,什么都要管着我,现在你死了,我自由了。所以我想死就死,想活就活。你能拿我怎么样?”
傅安然看着车窗外的人久久不愿意离开,给贺钰打了电话。
贺钰在电话里很沉默,她说话带着鼻音,但却十分平静:“让你的人离开,我不想去找你。”
贺钰沉沉的开口:“阿横将你托付给我,我对你有责任,他希望你自由,健康,一生欢喜无忧,我不想辜负他。”
傅安然冷笑了声:“自由?健康?一生欢喜无忧?贺钰,我拿什么自由,健康,一生欢喜无忧?你行吗?”
贺钰再次沉默了。
“自己经历了苦难,却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要强求我?迟横自己能做到吗?你们的一生因为仇恨变得肮脏不堪,为什么我的一生不能因为憎恨而破烂不堪?”
傅安然挂了电话。
车窗外的人走了,车厢里仍放着舒缓的音乐,很优美的旋律,傅安然呆呆的趴在迟横的怀里,泪水好像流干了。
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可能是梦。
直到有人拍拍她的肩膀,她才惊醒,回过头,外面的暴雨停了,她看到了顾晚。
顾晚面色苍白,看起来有些痛苦,旁边沈默搀扶着顾晚,但被顾晚推开,顾晚对沈默说:“先让安然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