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趟十个小时,大可以再送回去。他能理解因为上次的事姜晚已经很不满夏柔抢曹医生,但也没必要大动干戈,还当着这许多人的面。
他伫在一侧,下颌收紧克制了情绪,只嗓音粗粝。
“你是医生,人命本就不分贵贱。要闹,也要有尺寸”
闹?
人命关天的事,他怎么说的出来她在闹的话?
姜晚简直觉得可笑。
“是你分了贵贱啊,厉衍川。”
她心中充满绝望,这一刻,终于彻底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救妈妈。
所有的可能性都试过了,被夏柔轻描淡写的一次受伤堵住了所有的路。
剩下的,她要赌命?还是赌运?
姜晚疲累到蹲下身来,颓然捂着脸。
“厉衍川,是你的心会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对吗?因为我永远是最不受重视的那一等,所以连我妈妈的命,都不如她矫揉造作装晕。”
她用力掐着自己,怪自己!
连累了妈妈……
一旁的林美芳看不过去,走过来劝,“姜晚,真不至于,就只是一名医生……”
“是唯一能救我妈妈命的医生!”姜晚几乎崩溃,吼了回去。
“还有四天他就完成了这次手术学习,就可以回来帮我妈妈做手术,你现在中断了一切,上不了手术台,让我妈妈还有几个月的生命,熬死在病床上——”
“就为了你们心爱的夏柔,为她出血量不到200的伤口而已!”
她全身颤抖着,眼前一片模糊。
却盯着厉衍川,将所有的话说了出来。
“在你心目中,我们母女,什么都不是对吗?我们……一文钱不值!!”
厉衍川瞳仁微缩,闭了闭眸,暗含着克制和挣扎,静静看着她。
他并不知请回来曹医生,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冰冷的目光扫向一侧,夏园浑身一窒!
“我、我也不知道啊……”
他嘴上一径否认,眼神却始终在闪烁,究竟知与不知,只有自己清楚。
厉衍川一时僵住。
他无从解释。
姜晚的眼神充满挣扎、崩溃。
厉衍川头一次体会到的无措。
嗓音一时嘶哑,他喉咙干涩,试图蹲下身去扶她。
“还有时间,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姜晚将他伸过来的手甩开,红着眼质问,“你别碰我……我嫌恶心。厉衍川我现在看到你都嫌恶心!”
厉衍川的手僵在半空。
俊脸冷沉,没有了一丝表情。
他心好像空了一半。
从不曾想过,有一天,姜晚会这样说他。
曾经一心一意,不顾一切爱了他十年的人,嫌他恶心。
“晚晚?你怎么能这样说衍川哥哥?”沉默半晌,病房里的夏柔不知何时挣扎着爬了起来,听着这话,她撑着身子从病床上下来。
“晚晚你不要生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曹医生对阿姨那么重要……如果你恨,那就拿我的命赔给你……晚晚,你别怨衍川哥哥。”
她捂着心脏,艰难往外挪动,林美芳见了惊呼一声,赶忙过去搀扶。
“柔柔!你怎么能下床……快回去躺着。”
“我昏迷着,什么都不知情。却不想因为这幅残破的身子差点害了阿姨,都怪我……只要晚晚肯原谅我……不然我还活着干什么!不如死了给阿姨赔命算了……”
“不许胡说!”
一边哭闹一边拉扯,好一出亲情看护的戏码。
“好啊!”
姜晚却缓缓站起了身。
眼泪不知何时干涸。
她面无表情看着这出闹剧,抬手,指着窗外,突然笑了。
“你现在从楼上跳下去,你跳了,我就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