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人能这么说,估计平时是十分节俭且遵守祖宗家法的人吧。”拂衣眨了眨眼:“臣女以为,陛下您应该狠狠夸他们,让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他们的美德。”
“哦?!”皇帝眼神一亮,他们不是喜欢勤俭节约吗?
那肯定是视金钱如粪土,视奢靡享受为仇敌。
“难怪朕当年第一次见到拂衣时,便觉得你我有缘。”皇帝一拍大腿:“原来我们是真的有缘。”
瞧瞧这脑瓜子,多合他的心意。
“明日上朝,朕就好好夸他们。”
“陛下,您可以先查查这几位大人家中,谁最爱奢靡享受。”拂衣与皇帝越靠越近,小声嘀咕:“先这样……再那样……”
“好好好。”皇帝越听越来劲,频频点头道:“那他们家的晚辈……”
“交给臣女!”拂衣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臣女保证他们每次出门,都没脸花一文钱。”
眼见皇帝与拂衣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快乐,皇后莫名想到了一个词语:臭味相投。她扭头想跟岁庭衡取笑两句,就看到平时礼仪周全的儿子起身凑到了皇帝跟拂衣身边。
“云姑娘此计甚妙,不过我觉得还差了一个人。”
皇帝与拂衣齐齐看他:“差谁?”
“我。”岁庭衡掀起袍角坐下,神情郑重:“待云姑娘计成,我再出面配合,胜算会更大。”
“你愿意?”皇帝怀疑地看着他,衡儿性格跟他不同,他做事向来不要脸,衡儿却是矜贵优雅的性子,连那些满口礼仪的老头子都对衡儿赞不绝口。
“若能让边疆将士日子好过一些,有何不可?”岁庭衡侧首对拂衣笑了笑:“所以我觉得云姑娘的计谋妙不可言。”
“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啦。”拂衣嘴上说着谦虚的话,眼睛已经很诚实地笑弯:“有殿下出马,事情就更容易了。”
“你不觉得我多此一举便好。”
“怎么可能?!”拂衣伸手一拍岁庭衡小臂:“您可是我的底牌。”
拍完她才意识到,眼前这位是皇子,不是她的好姐妹好兄弟们。
她在内心谴责自己,怎么能得意忘形,这可是纨绔的大忌!
“听云姑娘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低头看着手臂,岁庭衡唇角轻扬。
拂衣偷偷瞅了他一眼,居然没生气?
不确定,再瞅一眼,真的没生气。
拂衣微微弯下去的腰又挺直了,今天又是觉得皇子人怪好的一天。
“殿下,太医院已经查验完两坛酒,酒没有任何问题。”莫闻走过来,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什么酒?”皇帝好奇。
“父皇,朝政为重,您不能饮酒。”岁庭衡答非所问:“母后,不如儿臣带云姑娘去儿臣的宫里用午膳,免得父皇犯了酒瘾。”
“怎么说话的,朕是这般没有节制的人?!”皇帝站起身:“放心,朕不馋你们的酒。”
午膳时,皇帝果然很有骨气,连酒杯都没让内侍摆上。
“这酒杯不好。”岁庭衡让内侍撤下玉酒樽:“换琉璃盏来。”
“是。”莫闻有些惊讶,殿下平时不喜奢靡,今日竟然想起了那套价值连城的琉璃盏。
琥珀色的女儿红倒入琉璃盏中,仿佛盈盈月光,让人未饮先醉。
“臣女敬殿下。”拂衣端起酒杯,率先一饮而尽。
相隔着几年的时光,女儿红似乎变得更加甘甜。陪她饮下这杯酒的人,不是原本想象中的那一个,但她却觉得刚刚好。
五年前她骄傲天真,不识人心险恶,不会品酒也不懂识人。
五年后的她明白了世间不易,看见了众生疾苦。坐在她身边的,是英明的君主,温和的国母,还有年轻有为的未来储君。
“臣女敬陛下,敬皇后娘娘,敬殿下。”拂衣仰头饮下第二杯。
五年前埋下这两坛酒时,她没有想到饮下它们的这一刻,会是今日这般情形。
她云拂衣,果然是越来越出息了。
倒满第三杯酒,岁庭衡举着酒盏,轻轻与她碰杯,琉璃盏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敬云姑娘。”
酒在杯中轻轻荡啊荡,未饮的人已经先醉。
皇帝低头猛夹几筷子肉,不就是酒么,有什么稀罕。
笑死,他一点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