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大姐姐喜欢她的绣品,经常夸赞她。
渐渐地,她觉着自己不是一无是处,也敢抬起眼睛看人了,每当她抬起眼睛时,看到的都是大姐姐温和平静的目光,没有嘲笑,没有鄙色。
慢慢地,她也敢抬起头来看着大姐姐的眼睛说话了。
同何嬷嬷学着做事后,她接触的人事多了,眼界也宽了,何嬷嬷人情达练,教导她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
中馈里头的道理也大,不单单是管家治事,主在于家中馈食供祭,家中宴请的时候,要请哪些客人,要怎么安排席面馈食,席上面的规矩,忌讳、坐序上的安排……逢年过节,家里要供神奉祀祭祖,这里头有哪里规矩,礼数……
大约是懂得多了,沈心婉整个人都开阔起来。
沈青月又忍不住看向了沈昭嬑。
大姐姐端着粉彩牡丹的杯子,指如嫩笋,指甲留得不长,修得圆润漂亮,指甲盖上涂了一层淡粉的护甲油,三根手指轻捏着杯耳,指尖轻搭在瓷白杯沿,比杯子上烧制的釉彩还要惹眼。
沈青月轻咬了一下唇,表情有些黯然,继续道:“何嬷嬷是大姐姐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嬷嬷,真羡慕你能跟着何嬷嬷一起学着做事,不像我,”她幽幽一叹,语气显得十分低落,“如今也只跟着姨娘一起学着看账,旁的也不会了。”
都是一家的姐妹,身为长姐,敦亲家中弟妹,教导家中弟妹也是应当的,也不好厚此薄彼吧!
沈昭嬑自然感受到了,沈青月不时向她投来的目光,想到的却是前世,爹娘去世之后,她成了寄人篱下的孤女。
最开始的时候,沈青月待她这个长姐,还是十分恭敬,问她借了两次首饰,她也痛快借了。
只是借出去的首饰,沈青月一直没有还她。
有一次,沈青月要参加宴会,没有合适的首饰,要借她一支祖母绿雕莲玉簪,沈昭嬑也不是不肯借,只是让沈青月先把前次借的首饰还回来后,才肯借她。
哪知沈青月一把抢过沈昭嬑妆台的祖母雕莲玉簪,用力摔在地上,将簪子摔得四分五裂,还用脚踩过去,抬起娇美可人的脸,挑高了眉毛,一脸挑衅地看着她。
沈昭嬑没来得及开口……
方才一脸嚣张的沈青月,顿时变了一副脸色,身体软倒在地上,捂着面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简直和沈青词如出一辙。
她抬起小脸,看着沈昭嬑,哽咽哭着:“大姐姐您太过份了,不肯借我首饰,便也算了,做什么还要羞辱我……”
这件事,后来惊动了祖母和陈氏。
沈昭嬑长了嘴,向长辈解释,却没有人肯信她……后来她才明白,这么拙劣的伎俩,老夫人和陈锦若这种久经后宅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只是,没有人为她出头罢了。
对于二房一大家子来说,她只是一个外人!连沈青月这个庶女,都能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