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嬑知道这事,辅国将军夫人同母亲写信说了。
齐若姮脸色一苦:“你是不知道,自从秋八月后,我母亲就一直拘着我,不让我在外面走动了,嫌弃我跟个疯丫头似的,野得很,特地从皇后娘娘宫里请了一个教养姑姑,进府教导我规矩,让我学着管家……”
“我每天要学一堆东西,只睡四个时辰,姑姑说我性子浮躁,便准备一簸箕的绿豆、黄豆、红豆、黑豆……掺在一起,让我每日分类挑拣半个时辰,说是要磨一磨性子……”
她拉拉杂杂地说,对沈昭嬑大吐苦水。
沈昭嬑微笑听着。
辅国将军夫人许是见齐若姮性子散漫,又到了说亲的年龄,自然要拘着些,没让她随意出来走动……
宫里的姑姑规矩大,定要吃些苦头,但也不会像她说得这样夸张。
多半还是做给外人瞧,好叫旁人知道,自家姑娘的规矩和礼数是经过宫里的姑姑严加调教了的。
以后订亲嫁人,婆家不好拿规矩礼数这等事来刁难新进门的媳妇,那毕竟是皇后娘娘宫里的教养姑姑。
偶尔还能拿宫里的姑姑当挡箭牌,也能应对大部分的恶意。
许多有身份的人家,都会请宫里的姑姑教导规矩和礼数。
当然,也不是哪家都有资格向宫里请人,辅国将军府本身就是宗亲,又是保皇一派的中流砥柱,这才能从皇后娘娘宫里请人……
早两年,她也受过宫里的姑姑教导规矩。
也是从皇后娘娘宫里请的人。
沈昭嬑语重心长地说:“现在多些苦头,将来也能少吃苦头。”
“母亲说我生性跳脱,性子散漫,在家里没吃过的苦头,将来始终要吃的,在家里多些吃苦头,总好过将来出了门子,被旁人教训学做人,”齐若姮左手摊开,一脸牙疼地表情,“你看我的手指头……”
沈昭嬑握起她的手,见她的手指上被戳了十几个洞。
“我不喜欢女红,”齐若姮哭丧着脸,“可是宫里的姑姑说,不喜欢也没关系,但女红一定要会,绣得差也没关系……会绣个手帕,香囊就行。我实在受不了,悄悄跟母亲说,不想学,你猜我母亲怎么说?”
沈昭嬑也有些无语:“宫里的姑姑也不是随意能请到的,是要经由皇后娘娘同意,你们家是请人进府,她们却是受了皇后娘娘之命到了你们家,身负皇命,自然要尽心教导你规矩,进府之后,规矩礼数上的事可比你们家大,哪能随意插手。”
你请了人过去教导家里的女儿,还要对人家指手画脚?没这样的道理,不看僧面看佛面,都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又不是你家的奴婢。
能做教养姑姑的人,都是贵人宫里信重的人,惯会拿捏分寸,端的就是教养的饭碗,便不会在教养上出差错,也由不得旁人指手画脚,除非你觉着,自己的教养能胜过宫里的姑姑。
从前她规矩的姑姑,虽然十分严厉,却是极有分寸,不会真的磋磨了人。
齐若姮是从前散漫惯了,一下不适应这些规矩礼教。
齐若姮委屈地点头:“我娘也是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