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嬑回到大房,簌簌碎雪被寒风吹得乱舞,等在从抄手游廊上冻得直跺脚的红苓迎了过来。
“大夫人知道您带人去了二房,就去福安堂给老夫人请安了,让奴婢在这里等着您。”
沈昭嬑攥住冻僵的手指,大庭广众之下,清平县主指名道姓地说她叫外男毁了名节,齐知衡羞辱她,看她的眼神淫邪露骨……
她一直很平静,表现得也很冷静。
却没有人知道,前世今生相似的这一幕压得她喘不过气,胸口被什么东西憋闷着,难受的她忍不住浑身发抖!
那是她前世堵在胸腔里,至死也没吐出来的憋屈与愤恨。
她以为自己不在意的。
可是那一刀一刀割在身上,在身上留下的伤痛,又怎么会不疼呢?
沈昭嬑慢慢抬起头,看向落雪的天空,用力眨了眨眼睛,慢慢松开了五指,扶住红药的手。
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去福安堂。”
红药看着小姐有些苍白的面容:“您已经累了一天,不如回梧秋院歇一歇?老夫人那边有大夫人顶着,等侯爷回来了……”
“走吧!”
沈昭嬑沿着抄手游廊处的台阶,迈进了风雪里,碎雪飞舞着落了她满头。
红药看着大小姐满身风雪地走着,蹒跚着向前,在地上留下一个一个脚印,寒风将她身上的都斗篷吹得乱晃,小姐的身影在茫茫的风雪里,显得格外单薄,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这样的小姐从容安静得让人心疼。
她眼眶不由一红,心中漫起了一阵阵的疼意。
沈昭嬑刚一走到福安堂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老夫人训斥的声音,还有母亲不停咳嗽的声音。
“……说你两句,便做出一副受委屈的模样……瞧瞧你把昭姐儿教成了什么样子?哪个小辈像她这样没规矩,没教养,闹腾长辈的?她目无尊长,做事荒唐,你这个做母亲的非但没有拦着,还纵容她犯错!”
“……当初我就不同意退亲,现在好了,你听听外头都传成什么样子了?说什么她和外男孤男寡女,叫外男毁了名节……镇北侯府的脸都叫她丢光了,你叫府里的姐儿们,以后还要怎么出去见人?早知现在,当初就应该把亲事换给青词!”
“她名声都坏成了这样,你还煽动她去找叔婶的麻烦……我让陈氏帮你管家,也是为了替你分担,她性子直,不如你心眼多,这些年也不容易,你为何总是和她过不去?为何总是容不下她?”
隔了一道帘子,沈昭嬑将老夫人的话一字一句地听进耳里,她感觉手冻得生疼,胸中陡然涌现了一股怒意。
没规矩,没教养,目无尊长……任何一个恶名就能毁了她,可老夫人仿佛一点也不在意,张口就来。
刘大成揭露沈青词在樨香院私会苏明霁时,老夫人还要斟酌之后,才提了一句“有失教养”,轮到了她了,但凡能安的恶名,统统都给她安排上了,和前世老夫人临死之前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