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束手无策,说只有滂沱山的人才能救她。”向风瑶的声音低了下去,“妾身若是不闹这一出,怎么能见得到皇上,见得到妹妹向云疏?”
她说着便看向向云疏。
虽然向云疏是以孪生妹妹向雨微的身份进的宫,不过在向风瑶面前,也就不必掩饰什么了。
向云疏扶着叶七,见他满脸汗珠,脸色煞白,忙说:“到屋里来,我给你看看。”
“不用,主子,奴才没什么大碍,缓一会儿就好。”
叶七连忙站到一旁,“回陛下,瑶妃娘娘说要求见皇上,奴才怎么阻止也没有用。”
向风瑶忙说:“陛下,妾身的母亲病危,妾身只想求云妹妹去救她啊!”
“闭嘴。”向云疏扫她一眼,“不要叫的那么亲热,我跟你很熟吗?”
“这跟熟不熟有什么关系?咱们就是亲姐妹,这是事实啊!”向风瑶上前拉着她的胳膊,“云妹妹,我知道素日咱们之间有些摩擦,可这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我母亲好歹是你的嫡母,你也要叫她一声母亲,如今母亲病重,你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吗?”
向云疏笑道:“好个嫡母啊。当年我母亲病重的时候,我吃不上饭的时候,怎么她能眼睁睁看着不管,还落井下石呢?”
“若不是母亲,你能有今天吗?”向风瑶反问,“你能侍奉陛下,给陛下生孩子?要知道,当年太皇太后看重的人可是我啊!母亲把这么好的机会给了你,你竟不知感恩?”
“厉害。”
向云疏朝她竖起大拇指,“你们向家人这倒打一耙,颠倒黑白的能力真是堪称天下一绝。”
“你不也是向家人。”
“我真的很引以为耻。”
“你——”
向风瑶脸上怒气一现,随即想到病重在床的母亲,便强压下怒气,堆上笑脸,“云妹妹,你这就随我出宫去给我母亲治病吧?”
“不去。”
“你真要见死不救?”
“真的,比你手上这个金镯子还要真。”
“你——”
向风瑶有些急躁,无法再保持声音的亲切,“你才进宫,就传出害死嫡母的名声,你是不是还想变成以前那样的境地,被逼得离开京城?”
向云疏脸色一沉:“你搞清楚,你母亲的病,与我无关。另外,我可是向家三小姐,会医术的向二小姐已经死了。外面的人可不会指望一个死了的人给你母亲治病。”
“你就不怕我把你还活着的消息传到外面去!”
“向风瑶,你可以这么做。”皇帝开口,“如果你打算从此一生都待在冷宫中度过的话。”
向风瑶打了个寒战。
她知道皇帝真的干得出来。
“陛下!”向风瑶转头对着皇帝跪着,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好歹咱们也是夫妻一场,我的母亲也是您的岳母啊。太医说只有云妹妹可以治好,求陛下救救我母亲吧!从此以后,妾身一定会好好侍奉陛下,绝不再任性。”
这时一旁忽然传来扑通一声。
向云疏回头,发现是叶七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她连忙过去给他检查,发现他膝盖受伤严重,回头怒视向风瑶:“你踢了他的腿?”
“我只是轻轻碰了下,我能有多大力气……”向风瑶瞧见叶七的膝盖疤痕累累,此时加了新伤,已经红肿泛紫,声音不由得低了下去。
“你给他道歉。”向云疏说。
“什么?我给他道歉?”向风瑶难以置信,“我堂堂妃位,给一个奴才道歉?天底下竟有这样的笑话!”
“道歉,然后在这里跪一个晚上。”向云疏说道,“我给孙氏治病。”
“你,你……”向风瑶握紧拳头,“向云疏,你不要趁人之危,欺人太甚!”
“这么点小事都不肯为你母亲做,瑶妃,你还有脸说自己孝顺吗?”皇帝不紧不慢的开口,“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也不知外人会怎么想。”
向风瑶:“……”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此时她真想抽自己一耳光。
向云疏说:“我可以等,你母亲不见得等得了。”
“好,我道歉!我跪!”
向风瑶看向叶七,指甲掐住手心,缓缓说,“叶公公,刚才都是本宫的错,本宫不该对你打骂。对不起!”
叶七膝盖剧痛,犹如被无数蚂蚁啃噬,又麻又痛,哪里顾得上她的道歉,但这是主子为他挣来的。
他强忍着说:“瑶妃娘娘不必如此。都是奴才的错。”
向云疏道:“还有呢?”
向风瑶缓缓跪了下去。
“四个时辰,少一点也不行。”向云疏说。
“那你什么时候去给我母亲治病?”
“自然是等你跪满四个时辰。”
“万一我母亲等不了怎么办?她吐血了,病得很厉害!”
“你放心,我可以暂时维持着她的命,等你跪完了,再给她医治。”
“你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的医术,超出你的想象。”
“……”向风瑶无话可说。
即便再厌恨,她也没法否认向云疏的医术,是真的很厉害。
她从来不曾羡慕过任何人,学医有什么了不起?
别说街头那些大夫,就是大夫的尽头,宫里的太医,也不过如此。
可此时此刻,向风瑶心里却涌起了一种叫做眼红的情绪。
如果她也跟着容苍澜,学了这样厉害的医术,那么她就可以拿捏住很多人的性命,也不用低三下四去的求别人给母亲治病。
毕竟这世上金银有数,而性命是无价的。
“皇上,我得出宫了。”向云疏转头吩咐,“茶茶,把我的药箱带着,出趟宫。”
“这么晚了,还出什么宫。明日一早朕让人把孙氏接过来,你就不必辛苦出门了。”
“孙氏病的厉害,我若是不去,她等不到天亮就会咽气。”向云疏认真的说,“陛下身为天子,天下百姓都是您的子民,身为父亲,不能眼睁睁看着子民死而不救吧?”
谢渊:“……”
“主子,药箱拿来了。”茶茶抱着药箱出来。
“走。”
向云疏一刻也没耽误,先让人把叶七安顿好,给了他药膏涂抹,又叫他近段时间歇着不必来伺候,便带着茶茶头也不回的出了宫。
把皇帝陛下一人留在了明月轩。
眼前除了惨淡月光,只有跪在地上满腹委屈和愤恨的向风瑶。
“陛下……”向风瑶跪了一会儿便觉得膝盖痛得厉害,忍不住开口撒娇求饶,“妾身知道错了,妾身身子娇嫩,怎么能受得住呢。您就饶了妾身这一回,妾身还想留着好身子,好好伺候您呢。”
她凑过去拉扯谢渊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