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么抬眼,虞疏晚才看出来苏锦棠是怎样的憔悴。
溪月最近打探来的消息,是苏锦棠跟虞方屹之间停止了争吵。
这样说也不是很准确。
毕竟开始的时候虞方屹每一日都还有耐心哄着,可苏锦棠不是甩脸子就是发脾气。
虞方屹这段时间都借口在宫中办差,好长一段时间没回了。
苏锦棠黯然神伤虞方屹的态度,也不肯低头,夜里总是会哭上几场。
是以,即便是打着养身子的名号,苏锦棠眼下看起来的状态都还不如后院刷恭桶的婆子。
虞岁晚咬了一口刘妈妈,怒声道:
“外人?
你才是外人,一个外姓女人护着一个旁人的野种,虞归晚不会是你跟旁人生的吧!”
苏锦棠又惊又怒,
“你再敢胡说我就撕了你的嘴!”
“是我胡说还是我给说中了?
否则,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护着,干嘛去护着旁人的孩子?”
虞岁晚又被捂上了嘴,刘妈妈额头上已经开始沁出汗水了。
最开始是她们占理,现在完犊子了。
自家小姐算是以一己之力将整个局势逆转,仇恨都给拉自己身上了!
刘妈妈赔着笑,
“小姐年纪小,胡说的、胡说的!”
“知秋,带着表小姐和刘妈妈去偏房喝茶。”
虞老夫人冷声道。
虞岁晚还想要闹腾,却对上了虞疏晚的眼睛,倏地沉默下来,往着刘妈妈的怀中躲了躲。
虞疏晚低声给可心吩咐了两句,可心有些意外,但还是提着一边的莲蓬下去了。
这会儿,整个屋就只剩下了虞老夫人和苏锦棠母女几个了。
苏锦棠眼中满是幽怨,
“老夫人就任由旁人诋毁咱们侯府?”
“诋毁?”
虞老夫人总算是给了苏锦棠一个眼神,只是冷得让苏锦棠都愣住,原本要说出来的话都哽在了喉头,怎么都说不出来。
虞老夫人慢慢开口,
“让岁晚出去,是给你们留面子。
把这点儿破事儿给闹得恨不得翻天覆地,你们也是出息。
更何况,方才岁晚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谁是外人谁心里清楚。”
虞归晚紧紧地攥着衣摆,身子都因为抽泣而摆动,
“祖母,十几年的情分终究是抵不过这血脉吗?”
“你心里应当清楚我这话的意思。”
虞老夫人淡淡开口,
“从疏晚回来到现在,整个侯府被你折腾的早就已经乌烟瘴气了。
他们对你有情分,可我没有。
秀山有一座庙宇适合修身养性,明日我会叫人把你送去好好磨磨性子。”
“外面那样艰苦,归晚如何能去?”
苏锦棠慌了,没想到上次好不容易让虞老夫人打消了念头,这一回竟然又提了这个话题。
她转而看向虞疏晚,眼中怒火几欲喷出,
“是不是你给你祖母说了什么?!”
“知秋,带下去吧,明日走的时候给她挑一些侍卫婆子,不至于让她在那里过得苦被人欺负了。”
苏锦棠心头狂跳,提起裙摆就要跪下,哀声道:
“儿媳知道您也是疼爱归晚的,不是说好不送出去吗?”
“你若是继续哭,那伺候的人也不必跟过去。”
虞老夫人是铁了心,直接让冬雪和知秋将人给带了下去。
离得远了还能够听见隐约传来的哭声。
虞老夫人看向虞疏晚,
“岁晚是不是也用方才那样的话骂过你?”
虞疏晚眨了眨眼睛,
“一个小孩儿而已,我能放心上?”
“难得见你大度。”
一早上了,虞老夫人这会儿总算是露出一个笑来,只是眉宇之中还带着些苦涩。
虞疏晚抿着唇笑,
“只是祖母现在想将人送走,恐怕有些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