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江县,取江河要津之意,坐落于中原之地。
往东行三百里,与黑水凼之间不知何年何月修建了一座寺庙。
寺庙前不挨村后不挨店、荒废多年,庙中杂草丛生,便是那供奉着佛祖的大雄宝殿顶上,也开出了个两尺来宽的大洞。
风吹雨淋、日晒雷劈,殿中的佛陀现在只剩下一个泥巴底座。
印证了那句老话: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尽管如此,这里却是方圆百里内少有带顶的建筑,也是商队和旅人落脚的重要场所。
眼看天色渐晚,东风吹得周围密林淅淅索索。
一支七八辆马车,十多个人的队伍停在了寺庙之外。
每一辆马车的车头插着一杆大旗,白底朱字上绣“顺风镖局”四个大字。
推开半掩的寺门,领头的镖师仔细检查了一番破庙,庙里该是许久没来过人了,到处都沾满了蜘蛛网。
但除了那些黏糊糊的蛛网外,却是没有发现危险。
“东风吹,快下雨了,把东西都搬到带瓦的地方去……马也栓好,记得喂草。”
经验丰富的镖师们纷纷动起手来。
很快,几车货物便有条不絮的堆放在了墙角,又用油布盖上这才算是处理妥当,镖头也松了口气。
这趟镖是为津江县布行所押,箱子里装的都是顶级的绸缎和布匹,要是沾了水不但报酬一分也拿不到,便是镖行也要赔进去大半。
很快,破庙里便升起了营火,负责做饭的镖师架起铁锅,将带来的米面、肉干全都一股脑的丢了进去大锅乱炖。
“杨镖师,听回来的官差说那黑水凼上的水匪和妖怪已经被一位异人给清理了,咱们怎么还是走旱路,直接渡河不是节省许多时间?”
说话的是布行的随行人员,名叫朱彪,人如其名生的肥头大耳,满身流油。
纵使有马车代步,但这么热的天关在车厢里,没被颠死也要被闷死。
若是直接渡黑水凼,至少要节约十天的行程,但那领队的杨镖师却偏偏要走旱路。
杨先将长枪靠在一旁的货物上,盘腿坐到了朱彪身边。
“一则我们这帮兄弟虽然身手不错,但自打镖局成立之日起,便是靠两条腿讨日子,不善水战。”
“二则那蔡伟的话未必值得全信,他违命带队前去剿匪,不但折损了几人,还将巡捕营的强弩给丢了几把,现在已经被分配到了地牢里当看守。”
“三则布匹不能沾水。”
“四则这一路的山贼、土匪我们顺风镖局多有打点,不用担心劫道。”
“所以还是旱路更安全些。”
杨先说的有理有据,让朱彪找不出一点毛病。
但一想到还有十多日的路要赶,朱彪便憋得一肚子恶气无处撒。
而这时,一旁听热闹的镖师开口道。
“镖头儿,你说刀疤脸蔡伟说的那话可行吗,真有人将黑水凼水匪给荡平了?听他说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杨先微微沉脸。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对官府的事情也不感兴趣。
但其他镖师闻言却是来了兴致。
走镖在外没甚娱乐,杨镖头管得严,走镖时不准饮酒、打牌,闲暇下来唯一解乏的事情便只有聊天。
聊什么?
一群没啥抱负的大老粗当然是聊女人。
而当下话题中唯一的女人便是蔡伟口中剿灭水匪和河妖姓白的姑娘。
听着手下的话语越发露骨和猥琐,杨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言制止,只是起身道:
“我去看看马匹。”
说完也不等人答复,自顾自拎着长枪走出了破庙。
给拖车的老马喂了些豆子补充体力,又抓了把干草放在食槽中加餐,杨先不禁有些出神。
他早些年本是军中校尉,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枪法也算得上一把好手,前途似锦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