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国书, 不如说是一封邀请函。
曲渡边仔细品了下禹若的措辞。
他们两个好像不是两个正在刀剑相向,厮杀奋战的国家的帝王,而是相熟已久的故友。
普普通通的赴一场春末梨花落的风雅小宴。
他将国书放在案上, 双手交叉,抵在下颚,眉目沉静。
他安静的不同寻常, 温小春看了眼叶小远, 后者偷偷瞥了眼桌上国书的内容, 随后眼皮子狂跳。
曲渡边:“从这里, 到南宁皇都, 需要多久?”
温小春又看了下叶小远疯狂朝他使眼色的眼睛, 没能理解,说道:“日夜兼程赶路的话,十日。”
和驿站换马换人八百里传递消息不一样,正常赶路全程只有同一批人,需要休息的。
曲渡边:“现在是二月中旬。”
邀约上写的三月, 禹若还算了他在路上消耗的时间。
他既然敢约, 他为何不敢去?
“准备准备,朕要赴约。”
温小春:“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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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陛下要去南宁,大周朝堂炸了。
不过他们这次炸的没有用, 曲渡边早早让太医院的人守在紫宸殿前,防止有人撞柱死谏之后抢救不及时——
上次他说要去战场后方坐镇, 就有个撞柱子的, 拉的晚了点, 头上破的那一点皮, 三天了都没好,叫他好生愧疚。
所以这次直接杜绝。
就算发生了, 也不会死人。
一个手里握着实权的帝王,发自内心想做一件事的时候,绝不会有人能拦住他的脚步。
曲渡边令三位辅政大臣和明亲王监理国政,让方太傅亲自带奚子行,这是他选定的未来大学士。
随后京城戒严,严进严出,帝王出行。
接到消息的镇南关迅速准备了起来。
前线的徐停凤和夏赴阳也扫出来了一条绝对安全的通道。
甚至一丝明显的血腥气也没有。
曲渡边抵达前线的时候,正好是三月份。
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清楚,能跟他是对手的人现在很少,而且还有六六在他身边保护,他本人很想骑快马一路赶来,奈何杨太医不允许。
朝堂上的人阻拦不住他来南宁,就把杨太医、章太医等几个太医院名医,都塞到了他身边。
生怕他路上出点什么事。
朝堂六部各个衙门的心声前所未有的一致:大一统的千秋功业就在眼前,就算是先帝列祖列宗的坟被撅了,他们陛下都不能伤到一根头发!
他们恨不得把路上的石子都铲平,让自家陛下走的时候顺畅一点。
总之,一路劳顿,总算到了。
曲渡边一下来,就看见了徐停凤,他喊道:“舅舅。”
徐停凤眼睛一弯:“嗯,陛下。”
曲渡边:“还叫小七就好。”
徐停凤左右一看,低声说:“私下里喊,现在还是叫陛下。”
两人说了几句,夏赴阳拨开士兵从前面走过来,拱手道:“陛下。”
曲渡边:“有动静吗?”
夏赴阳摇头。
他冷声道:“要是耍人,我一定亲手割下他的脑袋。”
曲渡边:“他的性子,不会耍人。来都来了,等一等吧。”
想必禹若一定收到了他来的消息。
他去了歇脚处,洗漱收拾,换了身衣服,耐心等待。
没有太久。
第二天的清晨。
皇都的城门开了。
夏赴阳正欲率军进去探查,曲渡边抬手压住了他的肩膀,“他没邀请你们,朕自己进去。”
“陛下!”
“陛下不可!”
夏赴阳抿唇:“臣带一队人跟着陛下。”
曲渡边默许了。
他把国书邀请函从怀中掏出来,走进了敌国皇都。
夏赴阳以及他身后一队士兵脚步轻轻的跟着,暗处的乙十二感应了一遍,悬着的心稍微放下。
这里,真的没人。
大周的国花是寒兰,南宁的国花是梨花。
其实大周人不怎么喜爱梨花,因为长在大周的梨树开花,花朵闻起来会有一点淡淡的腥味儿。
南宁却对它很推崇。
曲渡边第一次闻见南宁梨花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品种不一样,这里的梨花气息是一点淡淡的清甜。
地面卷着清风,梨花的花瓣在他脚底下旋转一圈,又飘向别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