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跃龙门的设计稿最终通过了,那栋图书馆以中轴线为分隔,用金属和玻璃两种材质,营造出了交错的明暗,在很多很多年后,还是我们这个城市的名片。
这是后话了,会议结束之后,我一边跟于诗萱眉飞色舞的讨论,一边顺手开机。
——四十七个来电未接。
全都来自王总,以及我们公司的其他同事,这就只有一个理由,工地出事了。
我只觉得全身的血倒流进脑子里,立刻跑出去打车,程厦让我不要慌,他开车送我去。
也没有什么好矫情的,上车之后,我一直在回拨,但是没有接。
“不用着急,他们肯定会打过来。”程厦在前排安慰我。
“我干嘛要关机啊!”我重重叹气。
工地就像一台机器,正常运转是不会出毛病的,出事就是大事。
“你不是都要去创业了么?还管他们做什么?”程厦在前排说。
“我创什么业啊?我都说过了,我就是帮帮于诗萱而已。”
程厦笑了,他道:“别自己骗自己了,你选择关机的那一刻,就已经做了决定。”
同时,他一脚油门提了速。
快到了时候,我终于接到了电话,是我的助理,她抽抽噎噎说了半天,我总算听个大概。
上午甲方的监理进行检查的时候,发现不合格,要求推倒重新施工。
然而就这么一推倒,监理发现这一批钢筋用的是不符合规格的次品,这是工地大忌,他要求进行全面检查,并立即向甲方汇报。
一开始负责人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到,然后给王总打电话,王总急三火四的赶到了现场,拖着不让检查,说着说着两方人居然起了冲突。王总无意中把对方推倒在地上,头磕破了。
我到的时候,现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陈监理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吼:“你敢打人!我要报警!”
“谁打你了!陈监理,我就是碰了你一下,你讲点道理啊!”王总脸红脖子粗的吼。
“王总!”我高声打断他。
众人见我来了,仿佛见了什么青天大老爷,七嘴八舌的围上来说话:“任总你可来了!他们没事找事!”
他们大半都在昨天,眼睁睁的看我“罚站”。
我当然可以不管的,王总昨天亲口告诉我,让我不用再来的。
我看了一眼王总,还是迅速过去扶起陈监理,道:“您没事吧?现在还疼么!我现在马上带您去医院。”
“对!去医院,我要验伤!”他一个大男人,叫得撕心裂肺。
“您放心,这是我的项目,我肯定给您一个公道。”
说完,我叫了几个人带陈监理去医院,然后回头,对欲言又止的王总说:“王总,这些钢筋不是我们的,赶紧收拾走。”
王总愣了一下,连忙让人开始拆卸。
他居然能让证据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摆着,我真的服气。玫瑰
监理是什么,是甲方为了保护工程质量,派来检查的钦差大臣。
每一段工程都需要他签字才能继续运行下去,一般工地都把他们奉为活爹。
我们这位陈姓父亲脾气不是特别好,该吃吃该喝喝,骂起你来照样跟孙子一样,王总打心眼里烦他,但平时天天称兄道弟的,看着倒也和谐。
王总道:“这批钢材也不是第一天用了,妈的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发什么疯!”
“你为什么要用次等的钢材,还有”我问道:“为什么我不知道?”
他烦躁的猛吸了一口烟,避开我的眼睛,说:“不都一样么,我就想省点钱。”
又道:“冬雪,你得帮帮我!真跟甲方说,我就完了我。”
我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去了医院。
陈监理正在一边包扎,一边大骂特骂:“孙子,落在我手里了!我活剥了你的皮!”
我走近,道:“陈监理,这怎么样?好点了么?。”
他斜睨了我一眼,摆手道:“这事跟你没关系!”
“我是项目经理,跟我没关系跟谁有关系啊?”我坐到一边,去看他的伤势。
这伤可真是,啧啧啧,幸亏医院来得及时,再耽搁一会,就都痊愈了。
“你不用说了,这事我一定会汇报,必须对所有已用的钢材,进行全面检查。”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