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了的时候林妄还以为在自己卧室,翻了个身差点摔地上去。
池渊伸手一捞把他捞回沙发上,林妄撑着胳膊够电话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外面天光大亮,手机上显示八点三十七了。
电话是施予打来的,林妄怕吵到池渊想去厨房接,腰被池渊抱着动不了,只能小声告诉他:“我接个电话,施予姐有事找我。”
池渊脑袋蹭了下林妄胳膊,皱着眉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手机还在响,这个时间林妄担心施予有急事,索性接了。
林妄保持着胳膊稍微撑起上半身的姿势,让电话离池渊远点,压低声音说:“喂?怎么了?”
施予那边听着挺乱的,百忙之中给林妄来的电话:“今天什么日子你还问我,中秋了,回家看看你爸你妈。”
“啊……”林妄一下清醒了,按理说他这么周到的人不可能把这种正事儿忘了。昨天陪着池渊到后半夜,好像被催眠了似的,心里什么事儿都没装着了。
“你还能记住什么,嗯,资料放这边……”施予边工作边嘱咐林妄,“买点礼物回去,态度好点儿,别和他们对着干,知道了吗?”
“知道了,放心吧姐。”林妄稍微坐起来点儿,挂了电话醒了一分钟盹儿。
一楼的沙发挺宽的,上面还铺了特舒服的软垫子,睡个人绰绰有余——前提是一个人。
林妄都不知道晚上他和池渊是怎么聊着聊着就在这儿睡着的,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挤在一块儿,还睡得稳稳当当,没一个人滚地上去。
“池渊,”林妄拍了拍池渊手腕,喊他,“我今天得回家一趟,你先起来吃饭吧。”
池渊松开抓着林妄的手,过了会儿模糊地吐出一个“嗯”。
林妄起来先去把窗帘拉上了,太阳光正对着沙发,刺眼睛。转身又去厨房看了眼,周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饭已经做好保温着了。
一想到他跟池渊挤在沙发上睡觉的模样被周姨看见了,林妄脖子就开始烫。在屋里偷偷摸摸的还行,让长辈看见也太不像话了。
从这边到北城开车得七八个小时,中秋高速肯定堵车,林妄看了眼高铁飞机票,也都售罄了。现在出发兴许还能和二老吃个晚饭,再晚就真欠揍了。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的时候林妄看见池渊还躺在沙发上睡着,身上披着他的外套。
他过去跟池渊说自己来不及吃饭得先走了,也不知道池渊听没听见。林妄左右看看,找出张纸写了字条放在茶几上才出门。
关门声被刻意小心地放轻,很小很小的一声“咔哒”。过了几秒,池渊睁开眼睛,看向门的方向,眼底哪有一点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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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岚馨一进门就看见儿子抱着件运动外套,手里拿着张纸躺沙发上。
“中秋快乐儿子。”姜岚馨拎着两大兜的菜,走进来一脚把门踹上了,她眉眼和池渊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更柔和,笑起来眼角细细的纹路都显得温柔。
池渊听见声音眉梢一动,很快地站起来过去把东西接了过来,和姜岚馨一起往厨房走的时候说:“你来晚了。”
姜岚馨笑眯眯地揉了揉池渊的头发:“晚了吗?我还以为我宝贝儿子还睡呢,才九点十分。”
说完往楼上看了看,声音一下小了,手挡着嘴问:“那个叫林妄的孩子呢?”
“走了,”池渊把东西放桌子上,拆了一袋水果,懒洋洋地重复:“你来晚了。”
“哎呀你不早说,他回家过节去了吧?”姜岚馨拍开儿子的手,自己处理这些菜,拧开水龙头洗胡萝卜,“余琦说那孩子和家里闹得不太愉快,我还以为他能在这儿过呢。”
池渊不说话,两只手插着兜站一边低头看她忙活,没一会儿打了个哈欠。
姜岚馨看见了,问他:“昨晚又没睡好?”
池渊“嗯”了声,嘴角莫名勾着:“头疼,睡不着。”
“和林妄聊天来着?”姜岚馨凑到池渊旁边,鼻子闻了闻,了然地说:“缠着人家陪你来着,身上有别人的味儿。”
池渊没否认,这是他亲妈,鼻子灵得很,对他的了解比鼻子还灵。
姜岚馨刀工很好地切胡萝卜,她对林妄的了解不多,池渊平时很少主动联系她,余琦也不能天天守着。
单从池渊现在的神态看,姜岚馨很实在地觉得,林妄这孩子真倒霉,让自己儿子看上了。
姜岚馨一针见血地评价池渊:“就会卖可怜,谁也没你会扮乖。”
年年头疼年年没人陪着,今年就这么矫情了,姜岚馨都能想到儿子是怎么装得一副可怜样让林妄那孩子心疼的。
不是说姜岚馨不关心池渊,是太了解了,池渊其实是一个很少表达自己情绪的人,就算是姜岚馨这个亲妈都很少听他说自己“哪里不舒服”。
惯于沉默的人忽然开始表达,除了故意惹人心疼招人怜惜,还能有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