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媛媛这顿饭吃得神魂颠倒,觉得自己的神算又突破了境界。
早上刚抽出一张“恋人正位”,晚上就和神仙同桌吃饭,饭后他还贴心地安排人送她回家。
哦不,是送每个人回家,含发福谢顶的王组长在内。
王强悄声和她嘀咕,西宫的这位表少爷,一旦开始发力,收买人心真的很有一手。
江媛媛表示同意,她并没有被男神的美色冲昏头脑——他们这几只虾米,哪里值得18楼收买,她也觉得季总可能是在表演。
至于为什么选了后勤组……
也许是因为他们代表集团底层真正的“草根”。
一群人各怀猜测,梁冰的思路却拨云见雾,逐渐有了一个眉目。
他的想法很大胆,还有一些荒诞,但他毕竟给季辞当了七年的秘书,还有一些在开脑洞方面的特长,在特殊时刻会产生一些本能的直觉。
所以在季辞安排他送程音回家时,他立刻不假思索回答:“好的,季总,我还要回公司一趟,去东边正好顺路。”
程音婉拒的话到了嘴边,不得不吞了下去——总裁办的工作未免过于灭绝人性,已经晚上十点,竟然还要回公司加班。
上了梁冰的车,这种感觉变得更加明显,车里堆满了文件,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移动办公室。
梁冰抱歉地笑笑,将后座的东西全都移到副驾驶,好让程音坐得更宽敞些。
理论上坐同事的车,把人当司机并不礼貌,但在不确定对方是否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贸然坐副驾驶更不得体。
程音从善如流,从后排上了车。
五分钟后,车载电话响起,梁冰挑了挑眉,笑出淡淡酒窝,接通了来自老李的电话。
季总的车坏了,停在前方路口,等拖车来要很久,只能让梁冰开车将他一同接上。
这番对话程音也听到了,电话一断,她立刻和梁冰说,她可以自己叫辆车回家。
“别!”梁冰果断拒绝,“大晚上的,怎么能让女士孤身上路。”
再说确实离得也不远,一脚油门的距离,就看见了路口那辆打着双闪的黑色奔驰。
路灯迷离,似一把巨大的金色花洒,从天顶送下一蓬光,勾勒出男人挺拔的身影。
可能是夜间视力不好,看什么都像蒙了一层蒙版,这一幕,又给了程音一种正在落雪的错觉。
她忽然想起,季辞冬天的第一件大衣,还是她用压岁钱给他买的。
应该早就被他扔了吧?不扔也肯定穿不上了——车灯像舞台的补光,清晰照着缓步走近的人,明显比少年时高大许多,阔肩窄腰,已是成年男子的身形。
车停稳,梁冰下去开了后侧车门,程音抢着下车,说她已经叫到了网约车。
季辞却弯腰扶住了车门。
也恰好挡住了程音的去路,她要是硬往外钻,恐怕得和对方来个贴面热舞。
程音僵住,抬头对上了季辞温和淡然的脸:“取消吧,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跟你一辆车才不安全……她的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不知是因为夜太安静,还是因为离得太近,程音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没关系,我约的是出租车,”她拒绝道,“请梁秘书单送您吧,不然太麻烦了。”
“不麻烦,先送你,”季辞温声道,“坐好。”
陈年记忆突然复苏,某个叫林音的女孩,每次写作业都抓耳挠腮,谁也管不了她,除了季三。
有三哥在,只需“坐好”两个字,就能给悟空戴上紧箍咒。
指令发布之后,程音意识到之前,她已经遵从条件反射,缩回车里坐得端端正正。
车辆重新启动,车顶灯倏然熄灭,程音的视野内顿时一片漆黑。
季辞就坐在她的旁边,触手可及。
这个念头让她战栗,程音往旁边让了让,避免与他靠得太近,但这显然是无谓的挣扎——多黑都没关系,她能清楚地感知到他的存在。
在视力受限的夜晚,她的嗅觉会变得格外敏锐,即使闭着眼睛,也能分辨出周围有什么人、他们刚才路过了什么地方、晚餐吃的是羊肉还是鱼。
算是一种特异功能,在夜盲症严重的时候,给她的生活带来不少便利。
但今晚,她宁可自己嗅觉失灵。
季辞在晚宴上喝了不少酒。
酒精是一切香水的必备原料,因为有着极强的扩散力。程音已经尽量贴着另一边的车门,仍觉得与他呼吸相闻。
他现在有使用须后水的习惯。衣物大概有专人清洗,散发崭新挺括的植物芳香。刚才他等在路口,还沾到了一些路边的紫丁香。
闻起来和过去完全不同——曾经他的身上,只有实验室的消毒水味。
不知是真是幻,她刚作如是想,消毒水的气息便立刻在车内隐隐浮现。犀冷,洁净,混在淡淡的酒气里,好像炽热岩浆中飘过几朵细小的白花。
程音好奇地吸了吸鼻子。难道季总还亲自上手,从事一线的研究工作?
她又吸了吸鼻子,想再仔细分辨一回,猛然意识到自己当下的行为,与变态没有什么分别。
捂住发烫的脸颊,程音又往旁边躲开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