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组长带着江小妹巡山归来,发现洞府内一片清净,不由大吃了一惊。
若是平常,他们走开这么长时间,屋里肯定堆满了人。
这个活动要订花,那个咖啡要换牌子,楼上的空调不够冷,楼下的门禁出故障……个个牢骚满腹。
有时候队伍排得太长,甩进了大堂的天井,被部门总监从楼上看到,还会大发雷霆,大声地斥问:“王强呢?”“王强人呢?”
时间一长,楼里面以讹传讹,连带讽刺,真管他叫“王强人”。
强人同志今天一走半天,居然没有形成堰塞湖,自然满腹疑问。
他到了门口,探头一看,哦,屋里等着一个,来自企划部,全公司事最多的部门,每次领耗材都要来回跑两三趟,谁见谁头疼。
正要问他领什么,门口缓缓一阵车轱辘声,程音拽着一辆拖车从库房回来了。
那车叠了足足半层楼高,偏她还走得稳稳当当,王组长在那一刻有个奇特的想法——程音当年绝对是个必x客的自助沙拉塔高手。
看到领导归来,程音也没停手,和他打了声招呼,继续娴熟地卸货核对登记,再重新装车堆叠捆好。
王组长又有了新的想法——她可能还在北京南站的小红帽行李搬运团队历练过。
江媛媛站在一旁观摩,从头到尾震惊地合不拢嘴,且不说这把子力气,她怎么连系统操作都这么溜?
公司的库管系统贼难用,不知是哪个脑残团队开发的,她用了这么久,还经常找不对地方。
“你会用系统?”她奇怪极了。
“有使用说明。”程音答。
王组长看了一眼程音的姨太太脸,又看了一眼她手上点到飞起的鼠标,明显眼睛亮了几度。
“那个,小程啊,今晚上有个重要活动,你要是没其他事儿,跟过去搭把手吧?”
不是命令,是个问句,他在征询她的意见。
程音有种感觉,如果她拒绝,王组长恐怕也没有脾气。正因如此,她反而迟疑了,略一思索便点头道:“好的,组长。”
欺负老实人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鹿雪从四岁起,就习惯了程音去上晚班,她在宿舍独立入睡。但那毕竟是学校宿舍,和外面租的房子有所不同。
程音打电话给鹿雪的儿童手表,叮嘱她在家门要锁好,也别乱动电磁炉。
“别自己做饭,去门口的便利店买点吃的,门要锁好。”
“我知道了,”鹿雪严肃回答,“你也好好吃饭,记得带上手电,别一个人走夜路。”
“好。”
鹿雪迟疑片刻:”要是同事知道你晚上看不见,会丢工作吗?”
这个问题不是无缘无故,程音已经不止一次因为夜盲症,被兼职的店解雇。
“我会小心的,不让他们发现。”她安慰道。
不然怎么办,她不可能逃掉所有的晚间活动。
王组长大致介绍了当晚的工作内容,让江媛媛带程音去了会场。
宴会地址在长城脚下,路途有点远,为了躲避晚高峰,江小妹带程音先坐了一段地铁。
见程音掏出一张旧地铁卡,她有些得意:“我就说,你肯定不是什么阔太太。”
程音:?
“我们王组嫌你太漂亮,不像能干苦力的样子。”江媛媛歪头打量程音,“是有钱的面相,命中带财,但大运没到,还得再攒攒。”
“你会相面?”程音被逗乐了,攒什么呀,违约金吗,她欠一身债呢。
江媛媛摇头摆脑:“专业的,拜师学过,改天给你看看盘,只收一杯奶茶钱。”
程音继续笑:“又不减肥了?”
江媛媛惊了:“怎么你也会算命吗?”
小神婆活泼可爱,上知星座运行,下知公司秘辛。程音和她走了一路,听了好几季公司的宫斗剧,充分了解了柳世集团的政治生态。
眼下,公司的内部斗争,主要分为两派。
一派是太子党,以董事长柳石裕的亲儿子柳亚斌为首。这位公子哥,甚至程音都有所耳闻,因为过于热衷交往电影明星,三天两头出现在热搜标题中,人称花旦收割机。
另一派是小妈党,以柳石裕的现任妻子傅晶为首。江媛媛说到“小妈”一词,情绪十分复杂,轻蔑中带着羡慕,鄙夷中含着崇拜。据说傅晶年轻的时候是柳石裕的护士,靠手段上了柳家的户口本,一夜之间麻雀变凤凰。
“不过呢,傅娘娘是个绣花枕头,真正帮她挑大梁的是她侄子,学霸帅哥,超级儒雅,身材爆好……”小神婆满面红光,“改天找个机会,带你上一趟18楼,偷偷观摩一下我们季总。”
这句话让程音心里一跳。
莫名地,她又想到了电梯里的那个男人——直觉告诉她,那就是小神婆口中的“季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