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臣冒着雨回家时,客厅里的百万音响中正播放着儿歌。放到“叮叮当当咚咚当当、葫芦娃”时,莫名被戳中笑点,尤其是苏清词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的模样,幼稚的可爱。
“许特助去马来西亚带回来的红皮香蕉,吃一根吗?香蕉补钾,还降低血压。”
苏清词没拒绝,他原本就不挑食,患病之后胃口缩小,给他吃的东西如果胃里有空余,基本都不会拒绝。
这种投喂必吃的感觉让裴景臣莫名上瘾,苏清词对水果的包容性很强,没有不爱吃的,裴景臣决定备足瓜果梨桃,每次多切几样弄成水果拼盘,这样苏清词每样都能吃几口。
苏清词只消灭了半根香蕉就饱了,剩下的裴景臣吃完,边去厨房洗手边问他都在家里干什么了。
苏清词淡淡道:“躺着。”
裴景臣忧心的问:“阴天下雨,身体很难受吗?”
苏清词说还行,裴景臣把水龙头拧上,用纸巾擦手,走到苏清词边上坐下:“下雨天你怎么还出去了?在家无聊?要不给你养一只不吵人的宠物,乌龟,兔子之类的。”
苏清词看向他,猛然想到自己露出的破绽——门厅处放着雨伞,本是控水的,结果忘记收进柜子里了。
苏清词心说这脑子真是越来越迟钝:“不想养,麻烦。”
“听你的。”裴景臣勾唇一笑,起身往厨房走,“晚上想吃什么。”
随机播放的歌单切换下一首,《外婆的澎湖湾》,苏清词微怔,很合时宜的想起姜瑟如来。
算起来,他也好几个月没去疗养院了。
接连几日阴雨天,苏清词都在家中养着,直到一周后天色放晴,苏清词换一身衣裳从卧室出来,裴景臣问他去哪儿,想到外面散步吗?
苏清词说:“疗养院。”
裴景臣开车送达,苏清词解开安全带说:“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就行。”
精神病人没啥好看的。
裴景臣跟着下车:“我陪你。”
苏清词没再反对,走进病房时,小护士笑着说他好久没来了:“姜女士最近精神很好,上周有别的病人家属探病,手捧一大束栀子花,她也没有激动。”
苏清词低声道谢,小护士看见裴景臣,欲言又止,苏清词说:“我朋友。”
小护士笑着打招呼,裴景臣含蓄的点点头。
裴景臣从没见过姜瑟如真人,只在网上看过她的照片,和年轻时随团演出的视频。十多年过去了,岁月并未荼毒她的容颜,依旧和印象中一样清丽绝俗,穿着白色连衣裙,梳着乌黑油亮的麻花辫,辫子很长,发尾一直垂到腰部以下,发绳上有蝴蝶配饰,再一看,她头上还戴着一枚蝴蝶发卡。
晶晶亮亮的,很好看。
裴景臣问护士:“那个,没关系吗?”
小护士说没事的,之前姜瑟如从茶水间出来,把不知是谁遗忘在那里的剪刀交给护士站,还温柔的告诉护士们不要乱丢哦,很危险的。
苏清词叫姜瑟如一声。
姜瑟如回头,安静的容颜瞬间变得扭曲,她猛地从床上站起来,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裴景臣:“孟朗?!”
裴景臣懵了,苏清词脸色一变,正好迎上姜瑟如看过来的目光,刹那之间,姜瑟如瞳孔巨震,浑身颤抖,恐惧到极致,仿佛看见了地狱。
“苏格,苏格苏格苏格。”她双手抱头往后退,“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出轨,我不知道他会来,别打我别打我,我错了,我错了……”
病房里一下子乱起来,护士冲上去抱住乱喊乱叫的姜瑟如,反被姜瑟如一把推开,医生被惊动急急忙忙的跑来,大叫护士准备安定注射。
护士手脚麻利递上针头,医生才接过来就被姜瑟如一巴掌打开:“畜生!”
医生眼镜掉了,摔个粉碎,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