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陆陆续续有小太监或者小宫女来殿前叩头,默默离去。也有一部分现在还没找到下家的,还像往常一样留在二皇子所干活。
等到了正午,昨晚二皇子大闹御膳房的事情,终于发酵扩散开了。
“老二?”三皇子正在书房写字的毛笔尖顿了一下,又很快续上了,没有让墨汁滴下去。他嗤笑了一声,毫不在意,“有几分小聪明,但没有大用。不去管他。”
天天被他欺负到大的二皇子,到底是真懦弱无能还是心思深沉隐忍,他还分辨不出来吗?
要是老二用去柳州的把柄悄悄拿捏住御膳房的人,他可能还要忌惮警醒三分。但是老二那种东西……又胆小又没用,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报复的机会就冲昏了头脑,居然得意洋洋、大张旗鼓的冲去御膳房,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终于得意了一回。
呵,不用管他。
自视甚高——文武双全也有资格让他这么骄傲的三皇子,压根没把老二放在心上,昨天的陷害也是顺手为之。身为长子的大皇子和身为嫡子的六皇子才是他的重点敌人。
……
十五岁的大皇子已经上朝参政了。
正午的时候,他刚从几个幕僚那里回到大皇子所,大皇子妃迎出来,亲手递了一盏紫苏茶给他。
“这些杂事让她们去做就行,怎么劳动你了。”大皇子随意的说着,仰头一饮而尽,对自己的伴读示意了一下,“你继续说。”
“不妨事。”大皇子妃笑了笑,一片柔情的注视着丈夫那张温文尔雅的面皮。
大皇子受宠,皇子所是最宽大也最适宜居住的一片地段,但再大也没办法同时容纳日渐增多的妻妾子嗣,包括大皇子想和伴读说两句机密话,都得先回到前殿书房里。他不耐烦这样,但也对一大家子忍受这种逼仄甘之如饴。
留在宫里才有机会,像是二弟那种样子……出宫就藩反而是个好选择,能比宫里过得更好。
所以昨日的流言,大皇子也推波助澜了一笔,他自认为这是自己唯一能为二弟做的事了。
这是他身为长兄的责任。
“……二皇子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和现任宗人令交好了,所以……昨晚的御膳房一事也是扯了他的虎皮。”伴读解释完了。
“叔公?”大皇子静静思索着,摇摇头,“不用放在心上,二弟的封地已经注定,叔公和他私情好一些无关紧要。”
“只不过……”大皇子叹了口气,和伴读对视一眼。昨天的手笔是伴读去操作的,他们都是知情人,但没想到,大发雷霆的父皇居然会把二弟册封到柳州那种接近岭南的鬼地方。
大皇子面露惋惜,欲言又止:“二弟……真是可惜了。”
大皇子妃听到现在,适时温婉的说:“二弟出发的日子不知道定在什么时候,约莫也超不出这个月。到时候妾身会去送二弟一份送别礼的。”
“辛苦你了。”大皇子温声的说,“近来事务越来越繁忙,我疏忽的地方就都拜托你了。”
二人默契的交换了眼神,携手回了大皇子所,又是一出夫妻相宜的和谐戏码,不知道刺痛了谁的眼。
御花园里。
橘子和笋子如遭雷劈的听着窃窃私语:“二皇子闹上这么一出……谁还敢小看他?还有一百禁卫军,包括内务府那位宋总管都在,皇上气归气,好歹二皇子也是他儿子啊。”
“再怎么样也不会打皇家脸面的,这下出气了!”
两个小宫女握着扫帚的手更颤抖了。
虽然她们托姐姐递了话,但最后也没去什么淑妃娘娘宫里或者大皇子所门口洒扫,而是被随口分到了御花园。这里也行,起码比冷僻的二皇子所强多了。
但是……
“不用怕,二皇子再厉害,他也得去柳州。”笋子反手握着小姐妹的手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脸色发白,“我们……不想跟去是对的。”
“但是……二皇子万一清算我们怎么办?”橘子后悔的事情不是她们逃出来了,而是二皇子就算以后要去柳州,现在明摆着重新有了一定的能力,万一昨天说的话只是测试她们的,实际上是想报复她们呢?
两个小宫女不安的对视一眼,忐忑极了。
……
“很好,这就是我要的效果。”齐承明步行在宗人府门口,听着小德子和小成子今天出去打探的消息,对外界的反应很是满意。
他的敌人们被麻痹了,还在忽视他。亏待他的人惶惶不安的活着。而他肃清了自己的基本盘,为原身出了气。
御膳房今天早上和中午一点都不敢怠慢,毕恭毕敬的请小成子挑菜,还要让小布子鞍前马后的服侍着。小成子没有立刻去找自家殿下看中的那两位厨子,他现在太显眼了,所以先不动声色观察了半天。
“这是出宫的令牌。”
宗人令小老头把一块赶制的牌子扔过来,“去看你外公的时候帮我盯着,他是不是又偷偷钓鱼了!但是——你不准在外面过夜,不然我可搂不住篓子。”
皇子十三岁可以成年出宫办差,现在获得这项权利的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三皇子的封地或留下情况一直未定,所以他还不迟迟没有获得令牌。
“好。”齐承明眼疾手快的接住牌子,看到这块能攥在掌心里的小木牌上镶着金边,手感温润,又刻着独特的龙纹,正中间用篆体大大的刻了字“二”,下面又刻了小字“承明”,代表他独特的二皇子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