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根生也很欣慰。
在他的认知中,孙子读书最终的好处就是考取个功名,然后给家里免徭役,免税赋。
至于当官,他根本就没想过。
谢家几代平民,就没有做官的命。
本想十几年后,孙子考个秀才,家里跟着沾光。
谁知孙子刚读了半年书,不但学会了做豆腐,还写书稿赚了四十两。
听说后续还有。
王翠翠越说越高兴,喋喋不休开始算账。
“这个冬天卖豆腐赚来两贯多,一年下来也有十几二十贯。初六一个冬天写书稿赚四十两,一年下来少说也有几百两······哎呀,当家的,咱们发财了······”
“你这个憨婆娘,钱是算出来的吗?”
听着也很兴奋,但谢根生必须给老婆泼冷水,不然家庭收入到不了她的预期,一个字儿都别想多花。
“开春就要侍弄地了,哪有时间做豆腐?还有,开春初六就去读书了,哪有闲时间写书稿?赶紧睡觉,梦里啥都有······”
王翠翠想想也是。
做豆腐特别废人力,尽管有了定光仙帮忙,但这事最少也得两个大人干,还得一个大人走村串户去卖豆腐。
他家就四个大人,顾庄稼就顾不上营生。
开春后三十多亩地就得侍弄。
熟地、施肥、种麦、锄草、灌水、收割、打麦·······这些活从开春一直干到夏收,没有一天闲时间。
这么一想,王翠翠感觉错过了好多钱。
至于多少,她算不出来。
王翠翠叹了一口气,一边把钱往罐里装,一边道:“这倒是个实话,明天就要去县城接十五了,等大孙子回来,不要让他县城去了。十二岁的大小子了,在家里帮帮手,过几年也该娶媳妇了······”
“你说啥胡话哩?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谢根生一骨碌从炕上翻起来道,“十五在县城学手艺,是给娃开眼界,长出息,你却把他往回来里拉?要是让儿媳妇听见,不戳你脊梁骨才怪。”
“你看初六,若不是读书,能给你赚来四十两?你让他一直窝在家里写书稿,能有出息吗?你这憨婆娘,尽说些没用的闲话······”
王翠翠没有反驳,抱着钱罐子发呆。
少顷道:“那就让小孙子继续读书,大孙子继续学手艺,等两个娃都出息了,我们跟着享福。”
谢根生得意道:“咱们的孙子肯定出息,你也不看是谁的种,我们老谢家就没有孬的······”
老谢家几代平民,除了初六,那个不孬?
王翠翠没有好意思说出来。
后辈孬,她也有一定责任。
王翠翠吹了油灯,屋内顿时一片幽邃,但她却毫无睡意。
她又在计算日常开销。
柴米油盐,顿顿离不开;衣食住行,样样需打点;人情世故,处处要周全。
农具种子,租借耕牛,生病请郎中······眼瞅着要过年了,孩子们的新衣,过年的年货,酒可贵了,不买过年女婿们来又不热闹,开春的种子······虽说钱罐子里多了点儿,可花销也不算少。
左算右算,钱罐子变轻了,她的心却沉甸甸的。
王翠翠更睡不着了。
唉声叹气。
这有了点钱,怎么比没钱还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