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赃不成立呗。”他接下来的话让周蓬蒿大吃一惊：“曹子昂已经挂了。周同学，能透露的就是这是一个局，可当时你们宿舍就你俩在，你能把责任推给一个死人么？所以无论如何，这锅你先背那是蛤蟆吃秤砣---定了心的。”

周蓬蒿闻言大吃一惊地道：“子昂他…我不信。”他的大脑在高速旋转，当时的那记重击来自脑后，而当时曹子昂虽然在自己的侧身位置，但是自己的目光所及可以看到他。

那个突然袭击不是曹子昂所为，他没那么快的速度。

这么一说：当时的宿舍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这个隐藏在宿舍里的人是谁？他的目的就是策划这一起爆炸案件么？和女生宿舍的那个黑影有没有关联。若是，那他应该是赵...那么龙虎协会就不是安全之所，想到此处，周蓬蒿的呼吸凝重了许多，看往大个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敌意。

“别他喵的不识好人心啊，我们都知道肯定是陷害，但是没查清之前，只能糊涂僧判糊涂案，这也是麻痹真正凶手的需要。不仅仅是你，曹子昂脑后也有被敲击的痕迹，但不是致命伤，他死于爆炸后的烟熏，窒息而亡。你呢，运气好点，送往医院前居然屁事没有，之所以没有醒转过来，医生的诊断是你小子睡着了，深度睡眠，所以没有受到浓烟的影响。我还真是服了你，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睡着，真是没心没肺。”

进来接过话茬的是赵英然，大步进来的他面色十分凝重。“白杨，你是个话痨么？还是我们龙虎特警太闲了？”他一个月估计有二十八天是这个造型，每次见到他都仿佛是在他参加完一个严肃的葬礼之后。

他的烟瘾不小，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皱巴巴的玉溪，点燃之后猛然吸了一口，然后恶作剧式对周蓬蒿吐了一口浓浓的烟圈。“事已至此，打算如何给自己脱身？湖大的福尔摩斯先生？”

周蓬蒿一边咳嗽一边没好气地道：“你这是变形地虐待证人。曹子昂的随身ipad呢？”

“没有，真没有！宿舍现场我们勘察过好几遍了，没有看到你所谓的ipad。”闻言，先前去找赵英然的年轻捕快连忙抢过话茬道。

“那是你们孤陋寡闻，曹子昂的ipad是迷你款的，最新的产品，像是漫画书的大小，不是我那款笔记本式的。我不是放给你们看过了，我们还有…嫌疑人潜入董佳宿舍，里面那个ipad视频的备份。”周蓬蒿看着一脸疲态的赵英然不慌不忙地争辩道。

他没有提赵小曼的名字，是为了接下来的对话还有余地，要是这场火是赵英然救女儿之举，那么就不能直接针锋相对，否则就很难脱身。

毕竟眼下全身而退才是第一要务。

“漫画书大小的笔记本？当时是看见了，但是没有作为证据保存，所以…”老赵又吐了一口烟圈，这老小子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所以什么？”周蓬蒿急急问道。

“不能作为证据使用，所以只能当做我们没有看见过。”肌肉捕快接过话茬，继续道：“你不是推理社成员么？不知道证据一定要符合三性，不然就是个屁。”

“你们这是曲解法律，这个三性并不以你们有没有发现为核心要义，它最重要的就是客观性.…..即便当时没有发现，也是可以补充的。”周蓬蒿旋即便反应了过来道：“老赵，你挺狗啊。其实ipad找不到也没啥，老子向来谨慎，这段视频我还备份在了qq的隐秘文件里，狡兔三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他大嘴一咧夸张地一笑，然后不无挑衅地道：“想要真相，给我一个可以登录网站的手机即可。”

赵英然的脸上露出了知青时代喂猪青年接受采访时候标志性的璀璨笑容，眼神里还不可思议地露出了一丝温柔和释然道：“特么，防不胜防啊，你小子果然留有后手。小狐狸，我就知道逮住你可不怎么容易。不错，年轻有为，智商还高，有当特警的天赋，这说明老子当初招揽你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可没兴趣当你的舔狗，能征服我的只有王小波。”

“王小波？你喜欢小的？”大个说出来的话让周蓬蒿侧目，他用一种“没文化，真可怕”的眼神斜视了一眼他。

周蓬蒿回过头来，看着赵英然诡谲的眼神正色道：“我不是什么小狐狸，我只是一个善于保护自己的良好公民，为了不被你们坑，所以我才处处留意。”

手机无线网接入之后，周蓬蒿敲击了几下键盘，调出了隐藏的视频，不但有潜入董佳宿舍的黑影视频，还有其身影的慢帧特写，虽然不能证明那栽赃陷害之人就是赵小曼，但是从周蓬蒿揶揄的目光中，赵英然觉察了些什么，他的面色一度又变得极灰般的存在。

“这能说明什么？最多只能证明董佳不是唯一的嫌疑人，还有，这个嫌疑人的身材不错，仅此而已，我们总不能为了一个背影舍弃追寻真相吧。”赵英然眯缝着眼睛，把无耻发挥到了极致，然后笑眯眯地问道：“再说了，这视频与你何关？你如何自证清白？”

“热热身，提醒提醒这个世界上的某一种人：他们喜欢装睡。还有...没听说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么？凡事要讲究一个循序渐进，这是我们推理的原则，也是我做人的原则。”周蓬蒿很快从隐秘文件中找出了一个子文件，这里面藏有他和薛继跃的通话记录，但是电话追踪的结果却证明了董佳手机信号在508宿舍存在过。

周蓬蒿犹豫了一下，把这个证据递交上去，虽然能救自己，但是董佳又成了第二起爆炸案的嫌疑人。

这他么的是一个圈套？刚刚解除了她嫌疑人的警报，现在又要硬核地把她塞进另一起的爆炸案？这幕后的凶手真特么的可恶。

周蓬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关上手机，犹豫了半晌才将它递给了肌肉狗捕快，言语之间颇有些乏力地道：“你们对我是有非嫌疑人的设定的，其实我的自证清白不过是给你们降低破案难度。既然我们的出发点都是破案，并无冲突，能不能给我说说看，两起爆炸案的爆炸源一致么？”

“挺鸡贼啊周蓬蒿，这个突然的转折，你这是在保护谁吧？不过歪打正着问到点子上了。”赵英然肃然点头道：“工具同源，只是剂量上的区别，手法也如出一辙。”

“开诚布公吧。老赵，案发当时的赵小曼在哪？这个你们有没有调查过？”

周蓬蒿这话一出，肌肉狗急了，猛地一推他受伤的肩膀嚷道：“你被烟熏傻了么？怎么，求爱不成反生恨？想污蔑我们师妹不成？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么？”

周蓬蒿的眼神犀利地扫过宛如没事人一般的赵英然，声音也不卑不亢地道：“什么身份我不管，不然我也不会直接问老赵。我只是应你们所求，告诉你们我知晓的一切。赵小曼是证人还是嫌疑人，那需要你们这些捕快去查，这大个太冲动太聒噪了，影响到我破案的道心，老赵，我和你单独聊会，可以么？老赵…恭喜你成为副局长，位高权重意味着责任更大，这个责任应该包含了不包庇不回避。”看他这边还在犹豫，周蓬蒿继续道：“今年我们湖大无线电专业有一项专利申报，就是可以将视频里的模糊人影通过27个连接焦点还原，然后自动比对出人物画像，还原率达97%，这项专利目前已经获批，而且执法总会的技侦协会已经和我们签订了率先使用协议…这项专利的拥有者就在我们508宿舍。半个月前，老薛曾用这项技术替夏天海解了围，祛除了他的嫌疑人身份。”周蓬蒿故意截断了下半句，然后指了指病房的门口：“接下来的话我们私聊，可以么？”

赵英然无奈地叹了口气，示意肌肉狗带着两个小捕快先出去。“厉害啊周蓬蒿，一边提供证据一边还恫吓威胁，一下子就把矛盾，不，祸水给东引了，我老赵倒是小瞧你了。”

“赵小曼伪造证据诬陷董佳，我不会追究。这个视频也可以一并删除。”与老赵这样的聪明人对话，不需要遮遮掩掩，周蓬蒿直接开出了条件。

“说吧，小狐狸，就知道你没那么善良，你的条件是什么？你也知道，小曼不是这种人，即便这视频里是她，我也相信事出有因，毕竟她是...”赵英然欲言又止，他也不傻，解释了一半，朝天再度吐出了好几个烟圈徐徐道：“直接说，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基本上不还价。”

“自由身！你这不算违反原则，你知道我与爆炸案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周蓬蒿竖了竖手铐从容地道：“还有，我想看一看曹子昂的尸体。”

“就这么简单？”赵英然仅仅犹豫了半秒钟，然后把手铐钥匙扔给了周蓬蒿，静静地道：成交。

赵英然一皱眉头，拿起铐子刚要出门，突然下定决心一般猛然回头问道：“对了，周蓬蒿，问句题外话，你与孟佳凝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特殊关系，朋友，话剧社的搭档，其他没有了。”周蓬蒿摸了摸鼻尖，有些莫名其妙地回道。

解开银镯子，他活动活动了有些发僵的手。

“我看没那么简单吧，感觉你们挺熟络的，我就直言不讳了，我们对于这起爆炸案的调查得出了一个初步结论：根据爆炸的圈径，我们分析这个爆炸案的设计可能是在针对孟佳凝。”他的面色极为凝重而后道：“要知道孟佳凝的父亲是海上市的重要领导，排名在前两位的存在。基于此，这个案件就不是普通的案件，里面涉及的问题就要复杂多了。我怀疑国安会接手下面的案件调查，那就糟糕了。”

有些颓然的赵英然扔了支玉溪烟过来道：“蓬蒿，我是把你当成自己人才这么说的，你和她有旧，接纳度要更高。我希望你能承担起保护她的责任，一是因为我们龙虎协会不能自由地出入你们的湖大校园，二是孟市首拒绝了我们对孟佳凝的保护请示，他更信任海上市的国安部门，据说有着灭绝师太之称的特别行动处处长单疏影已经来了天启湖。”

“我来保护佳凝？孤男寡女的，这不好吧。”周蓬蒿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孟佳凝那炽热的眼神，顿时面露难色。半晌之后，还是理智战胜了一切，他略有些别扭地道了声好。

赵英然点头，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老弟，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所以，谢谢我的方式就是送我一副银手镯，还真挺特别的。”周蓬蒿一脸不屑地回道。

赵英然不置可否地摇头一笑，要让这老狐狸生气，也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