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雄的供词与苗直所说基本一致,其间提到侵吞的赈灾粮数量,他自己私下里也记了一本账。
“账本在何处?”祝澜问。
“在小人的书房中。”
沈宅距离县衙并不远,祝青岩亲自带着沈万雄前去取账本,回到公堂也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祝澜拿到账本当即翻看起来,公堂内十分寂静,只剩下账册被翻动的声音。
终于,祝澜将整本账册“啪”地合上,向前一推,沉着脸道:
“沈万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拿假账来糊弄本官?
你可知证据造假,罪加一等!”
“大人,这是小人亲自记录的密帐,绝无作假啊!”
祝青岩观祝澜的神色不似在诈沈万雄,而是真的动怒了,不禁上前也取过账本翻看起来。
很快,她轻轻“咦”了一声,困惑道:
“不对呀,根据户部的记录,年中的时候朝廷分明拨放了五万石粮食来青州。
可你沈家粮仓的入账,怎么会只有八千石,连五分之一都不到?
就算你只侵吞了这么多,那剩下四万两千石粮食全部发放到百姓手中,青州百姓也绝不至于饥困潦倒到这般地步!”
祝澜也冷声道:
“而且根据户部记录,闹灾之时青州仓内本就应当还有余粮。
距离上次赈灾粮被送到青州才过去不到四个月,难不成你要告诉本官——
青州仓内原有的余粮,加上朝廷发放余下来的四万两千石粮食,被青州百姓在三个月之内全部吃光了!?”
沈万雄也是一脸无辜,跪在地上大声道:
“钦差大人明鉴!朝廷具体发放了多少粮食,那知府大人也不曾给过准数,所以小人也无从得知啊!
但到了小人手里用于经营米行和酒坊的,确确实实只有这八千石。
搬运这些粮食的时间地点、耗费的人力物力,还有粮食的最后流向……小人全都清清楚楚记在里面,您若是不信,尽管去查!”
祝澜与祝青岩对视一眼,两人眸中皆有些困惑。
看眼下青州的情况,当初的赈灾粮应该只发下来一半都不到。
沈万雄的模样不似说谎,可按他所说,他贪掉的粮食还不到两成,并不足以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
那么,剩下的赈灾粮究竟去了哪里?
祝澜心中疑惑重重,看来只有见到施元忠才能揭开真相。
此刻公堂内静得只剩下了呼吸声,好似风雨欲来前的宁静。
天边的曙光冲破黑暗,一声鸡鸣惊醒了整个青州城。
祝澜皱眉望向县衙门口,心中陡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陆通判去知府衙门这么久,怎么还没将施元忠带回来?”
她话音刚落,祝青岩便听到了院墙之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来了!”
祝澜猛然抬眸,目光锐利。
果然,一身甲胄的陆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他走进县衙,脸色却有些难看。
“钦差大人,青州知府施元忠带到,只是……
他挟持了人质,嚷嚷着都要见您,您还是亲自出来看看吧。”
祝澜闻言,当即站起身走出县衙。
只见县衙门口被陆丰的亲兵围得水泄不通。
“钦差在哪,我要见钦差!”施元忠激动的声音传出了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