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后,屏风之后缓缓转出一个袅娜的人影,正是慕容潋。
慕容潋站在燕长文面前,任由他抱住自己,将脑袋靠在自己的颈窝,然后听得他长长叹了一声,像极了不愿去学堂念书的孩童。
慕容潋笑着摸了摸他的耳朵,“殿下,他们又来招你烦了?”
“是啊,烦死了……潋儿,还是你好。”燕长文轻嗅着夫人身上淡淡的香气,嘟囔道。
“宁家矿场的事情处置得如何了?”慕容潋问道,“此事可千万不可教东宫那边的人知晓了。”
“放心吧,那边都是咱们的人,传不出去的。”
“那死伤的百姓呢?”
“能死在矿上的,有几个人家中富裕?他们不去官府闹,便能拿到三倍的抚恤银子,没几个人会拒绝。”
慕容潋偏着脑袋问:“一百三十一人,果真无人上告么?”
“当然也有那铁了心不要银子,只想把事情闹大的。本王给了机会,是他们自己不要,已经派人去处理了。”燕长文闷声道。
慕容潋这才点点头,“要做得干净些。不过他们也是可怜人,事后若还有亲属在的,该给的银子还是要给。”
“我自然知晓的。潋儿,不说这些了,每日这些事情想起来就头疼。”燕长文的脑袋在慕容潋肩上蹭了两下,不满道。
慕容潋拍了拍他,柔声笑道:“好啦,若让旁人瞧见祈王殿下这幅样子,成何体统?天色不早了,准备沐浴就寝吧。”
“好,就寝就寝。”燕长文终于露出笑容,任由慕容潋牵着自己的手向内院走去。
……
翰林院,树影幽静。
阳光投射在院中的日晷上,细长的影子以极慢的速度移动着,距离酉时还有一刻钟。
祝青岩正伏案撰写公文,余光瞥见旁边座上的沈轻舟已经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一副准备下值的模样。
“到时辰了?”祝青岩看了一眼窗外,小声问。
自己直觉还不到酉时,但沈轻舟这家伙对于下值的时辰向来都有心灵感应似的,从不出错。
“没有,还差一刻钟呢。”沈轻舟凑过来压低声音道,说自己要去参加户部侍郎陆大人的寿宴。
他当年入京赶考之时拜谒过陆侍郎,也算半个门生。
“我先溜了啊,待会万一董学士问起来,你就说我去……去出恭了!”沈轻舟说完,便收拾好东西悄没声地出了署舍。
没走几步,忽然听见院里又传来开门声。沈轻舟两眼一闭,坏了,自己偶尔早溜一回,怎么就被董学士撞上了呢!?
平日里有急事要早退,跟董学士说一声,他老人家都是会应允的。只不过今日只提早走了一刻钟,沈轻舟想着也不必专门禀报了,没想到正好撞上。
一顿数落是免不了了。
沈轻舟却迟迟没听到那声“猴崽子”,心下奇怪,转头去看,原来是董学士隔壁的祝修撰走了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他正要和祝澜打招呼,却发现祝澜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竟没注意到自己径直走了过去,只好讪讪收回了手。
祝澜一路出了宫,她心中记挂着今日乔悠悠要做的事,但想起那令人捉摸不透的祈王,总是有些不安。
悠悠性子直率,有些事情未必能考虑万全。那字画行的老板陈三,祝澜还是决定亲自去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