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严走后,闻人月白重新摇着轮椅向里走去,经过门边时轻轻扶了一下,尽管夜风透着些凉意,他却并未关上门。
他来到乔悠悠的桌案前,思索了一下,还是伸手拿过了她桌案上写写画画的东西,借着烛光看了起来。
不多时,有风吹了进来,屋内烛火剧烈晃动几下。睡梦中的人往往更容易感到寒冷,伏案而眠的乔悠悠下意识缩了缩肩膀,隐约发出一声不大舒服的梦呓。
闻人月白看了看敞开的房门,又看了看乔悠悠,犹豫了一下,将盖在自己双腿上的毯子抖落开来,轻轻披在了乔悠悠的身上。
这条毯子是特制的,内里有一层草药,可以缓解寒症。
少了御寒的毯子,他微微皱眉,适应着膝盖传来的轻微刺痛感,又拾起地上散落的几张草纸,转动着轮椅避向了房里略微暖和一些的位置,安静地研究起来。
户部衙门向来是有人通宵值守的,毕竟有官员在衙署内通宵属于家常便饭。
闵元从署舍中出来,锁好门,没走两步便瞧见了赵升平,似乎也是正要回家,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凑巧。
“闵大人,这么晚才回去呀,您真是为咱们度支司劳心劳力,尽职尽责!”赵升平一见闵元,一路小跑过来,殷勤地帮对方拎过手里的东西。
“升平啊,忙到这么晚?”闵元笑呵呵看着他,两人一同向外边走。
赵升平自然表示自己身为度支司的一员,理当学闵大人一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两人走出不远,赵升平忽然“咦”了一声,指向距离二人不远一处亮着烛火的房间。
“嚯,没想到乔员外竟然也没走。”话中显然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闵元自然早就听说了乔悠悠打算一个人处理那几十本账册的事情,不由得笑着摇摇头,“唉,年轻人身子骨就是好,还能熬得动。升平啊,你说她果真能有法子一个人理清那么多账本?”
“嘁,下官在度支司干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人能用这么短的时间清算账目的。闵大人,您是不知道啊,现在这些后生一个个眼高手低,狂妄得很,什么大话都敢说。”
“哎——初生牛犊不怕虎嘛,咱们话也别说太死,万一人家真有什么法宝,到时候要给咱们这些老帮菜开开眼呢。”
赵升平听出闵元显然是在说反话调侃,立刻又跟着感慨几句现在的年轻人狂妄自大。
说话间两人经过了乔悠悠那间署舍前,赵升平目光向内一扫,发现闻人月白竟然也在,有些意外,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妥。
“闵大人,这乔员外与闻人公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让别的司部瞧见,会不会影响咱们度支司的名声啊?”
“那不会。”闵元也向那边望了一眼,摆了摆手,“闻人公子乃是左相大人之子,行得端坐得直。你瞧那房门大开,足见闻人公子内心坦荡,旁人说不得什么。”
赵升平连忙称是,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户部衙门。
……
乔悠悠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觉得眼前的光线有些刺眼。
哪来的蜡烛,这么亮……
不对!
乔悠悠“啊”地惊叫一声,猛地坐起来,也没有注意到身上滑落的毯子。她瞪大眼睛向外一看,果然天都已经亮了!
“闻人月白!不是让你过一炷香的时间叫我吗!!!”
乔悠悠抓狂地站起身,可房间里哪里有闻人月白的影子?
这家伙,昨晚竟然压根没有管自己,直接回家了么?
太可恶了啊啊啊,要回家的话好歹把她叫醒说一声再走吧?哪有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