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澜和祝青岩两人睁着眼度过了一整夜,直到天边终于泛起一抹鱼肚白,两人再次看见了阿珠。
然而阿珠似乎只是经过这里,并没有向她二人走来。
远远地,她仿佛察觉到了两人的目光,脑袋微微向这边偏了一些,唇边隐约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继续朝前方走去了。
祝青岩站在原地,愣愣地问祝澜:“刚刚,她是在冲我们笑吗?意思是不是燃放孔明灯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
身边却没有回音。
祝青岩忍不住看向祝澜,发现她的目光仍旧盯着阿珠远去的背影。
“怎么了,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不知怎的,祝青岩心头忽然浮上一股巨大的不安,忐忑地问祝澜。
祝澜终于将目光转到祝青岩脸上,轻轻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难道你真以为这个阿珠会帮我们?”
祝青岩有些懵,“什么意思?”
“这一切都过于顺利和巧合了,从丁小邱和谢夫子失踪开始,包括程虎提供给我们关于阿珠的信息,都是有人设的局。”
“果然是程虎骗我们?可咱们商议的时候,阿静也一直在场,她也没有怀疑程虎……”
“你太相信小郡主了,而她又过于相信镇北王,所以你才会出现误判。”
祝青岩眼睛微微瞪大,有些不敢置信,“难道你不信任阿静?”
“不。”祝澜眸色变得深沉,“我是不相信她爹。”
祝澜顿了顿,“你想想,我们在云州的时候,镇北王想方设法不让我们将大祓祭祀的消息传递给小郡主,除了有心袒护,还有什么解释?可当我们再次回到北疆大营,镇北王的态度却突然转变,竟然无比支持这次清剿大祓的行动,难道不奇怪么?
程虎恰好就在这时跳出来,和我们透露阿珠的事情,他为何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时才开口?而且好巧不巧,这时又正好传来丁小邱和谢夫子被大祓兵掳走的消息,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似乎都有意让我们两个主动落入大祓的手里。”
祝青岩听得有些糊涂了,“可是,镇北王为什么要袒护大祓?他可是镇北王啊,是大祓的死对头才是。”
祝澜能够理解,毕竟祝青岩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又是第一次出远门,没有足够的见识与阅历,自然很难想到养寇自重这层上面来。
她解释道:“我问你,如今乌兹与大梁暂时没有战事发生,而大祓又被彻底剿灭,那朝廷会做什么事情?”
祝青岩摇了摇头。
“养军队是很费钱的,若边境无事,朝廷第一件事便会是裁减军队人数。”
祝青岩微微张了张嘴,已经联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祝澜继续道:“军队人数少了,自然不能再要那么多军饷,就是吃空饷的余地也会大大减少。”
“所以……就为了这点银子,他们就放任那些大祓兵屠杀边境百姓?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数九寒天,祝青岩却第一次感到如此透彻骨髓的寒冷。
“不只为银子,还有军权。而且这其中绝对不止镇北王一人的利益,甚至可能牵扯到朝中重臣,乃至皇亲国戚。”祝澜的声音有些沉重。
祝青岩震惊地看着祝澜,忽然发觉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与书上说的,和自己所理解的,竟然那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