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学生查阅李大人遗物书籍时,发现的一本账册,而且似乎是一本假账。”
欧阳烨只扫了一眼那纸上的数字,微眯起眼睛看祝澜。
这女学生来到龙场书院已经五年了,欧阳烨自是知晓她聪慧无双,却没想到胆子竟也这般大,竟然什么都敢查!
“你所说之事,何来真凭实据呢?”
“学生说的是否属实,大人查一查便知道了。”
“那本账册,如今在何处?”
“方才刚被宋眠大人取走。”
“你的意思是,宋大人有嫌疑?”
“学生不知,故将此事报与欧阳监院。”祝澜如实答道。
欧阳烨眼底浮上几分笑意,“你希望我如何处置此事呢?”
“此事轮不到学生做主。”祝澜顿了顿,“只是学生愿助监院与山长一臂之力。”
欧阳烨将祝澜带来的纸张收起,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此事我已知晓,你先回去休息罢。”
接着又点点头,“记住,莫要在外多言。”
“学生知晓。”祝澜行礼退出。
……
房门被重新关好,欧阳烨低头望着那张写满数字的纸,笑了笑。
“宋大人,出来吧。”
通往伙房的小门被推开,一身官服的宋眠从里面走了出来。
“龙场书院的学生,果然名不虚传啊。”宋眠不由得拊掌笑道。
“宋大人有所不知,此子乃是今朝江州府乡试案首,姓祝名澜。”欧阳烨为他斟了杯茶,说道。
“哦?”宋眠颇感诧异,“就是那名在策问中提出‘功德并赏’的学生?”
欧阳烨颔首,“正是。”
“原来如此。”宋眠不由得又向外瞧了一眼,“我前来龙安县的路上,正巧与本次出题的周显清大人吃了一顿便饭,他对这篇文章印象可是深刻得很呐。
周大人向来主张‘赏功不赏德’,乍一看这学生驳斥他的观点,原本有些恼怒。但又见其文章中抽丝剥茧地分析了他的主张,取其精华,在这基础上作出了更加完善的论证,可谓是胆大心细。”
听闻对方夸赞自己带出来的学生,欧阳烨不免也感到自豪,嘴角上扬。
“好了好了,宋大人,我们还是说正事吧。这学生方才提到的那本藏有账册的诗集,可是在你手中?”
宋眠点点头,“她若不说,我还没留意到这本书的问题。”
说着,他从带来的几本书中抽出了那本《义深诗集》。
“笃笃笃。”敲门声再次响起,屋内二人面色同时一滞。
宋眠立刻收起诗集,闪身再次避入伙房中,欧阳烨这才起身前去开门。
门外之人一身黑衣,身披斗篷。
他将帽子摘下,露出那张风流而不掩贵气的年轻面容,一对狐狸眼在夜色与烛火之中,藏着幽暗而神秘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