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燕玉泽言辞间带着一丝犹豫,“皇兄要从李义深入手往上查,查到深处,势必会牵扯到长文。这其中的分寸,还请皇兄示下。”
燕玉泽知晓梁帝对燕修云、燕长文这两个儿子都十分看重,此番只是要敲打燕长文,并不是真的想要治罪。
“这也是朕答应让学生跟去赈灾查案的缘由。比起朝里这些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书院里那些未谙世事的学生能够将案子查到何种地步,全在你的掌控之中。
至于这其中的分寸么,你自己把握。”
燕玉泽苦笑,“皇兄这可真是把天大的难题抛给臣弟啊……好吧,那长文和乌兹主战派的事情皇兄打算如何处理?此事若是放任,只怕不妥。”
“无妨,这条线暂时不必掐断,朕日后自有用处。”
梁帝咳嗽几声,脊背有些佝偻,声音沉了沉道:“朕乏了,你先回去吧。”
燕玉泽瞧着梁帝略显病态的面容,心中有些酸涩,“皇兄,您务必保重身体,切勿过度操劳。龙安县一事,臣弟定当竭尽所能,不负所托。”
……
待祝澜和祝青岩帮忙料理完祝远鸥的后事,回到书院已经是十天之后。
如今两人都已经取得了举人功名,具备了做官的资格。书院里的夫子们大多也不过是举人身份,按照龙场书院的惯例,一旦学生通过乡试,便可满载荣誉退学归乡。
然而,学海无涯,书院亦不会强求学生返乡。对于那些希望继续留在书院深造的学生,龙场书院十分欢迎,还会授予他们“教习”的身份。
教习不必去学室上课,可以在龙场书院随意走动,普通的学生也可向书院中的教习请教学问,一同研讨,地位等同于书院的夫子。
梁舟、肖婉等人也都选择留在了书院。
这一日清晨,临风苑与清雅苑的门前人头攒动,学子们纷纷围聚在墙边的公告前,议论纷纷。
“什么?龙安县洪灾,山长居然在书院里招募学生前往协助赈灾?”
“赈灾不是朝廷的事情么?咱们这些普通学子去了能做什么?”
“听说龙安县都淹死上千人啦,别说决堤之后洪水有多危险,等洪水退了,说不定还要闹瘟疫呢!”
“就是,这么危险谁敢去,不要命啦?”
“唉,反正也是自愿前往,咱们还是回去上课吧!”
祝澜逆着人流走向那公告,她此时不再穿着龙场书院的青白斓衫,而是换上了象征教习身份的藏青色长袍,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整个人显得更加沉静大气。
“祝教习。”学生们见到她纷纷行礼,目光中透着敬意与钦佩。
这位祝教习可是如今江州城学子心中的传奇人物,年方十七,竟已接连斩获县试、院试和乡试的案首,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再观她气度从容,仪态端方,相貌虽不算倾国倾城,却也是眉眼如星,清秀隽逸,端的有着一股子文人风流。
这就是他们心中的名士风范啊!
祝澜对他们一一微笑颔首,随后停在了公告前,若有所思。
……
后山,观风亭。
祝澜将大家召集起来,商量募员赈灾的事情。
乔悠悠:“澜澜,洪灾很危险的,你真的要去?”
祝澜面色沉着地点点头,“我们的目标是科举入仕,如今虽然考过了乡试,但也只是有了做官的资格而已,入仕的概率依然很小。像我祖父,等了大半辈子也没等来一个官缺。
这次赈灾,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一则可以更加深入了解这个时代的民生情况,多增加些实践经验,对以后的会试策论会有帮助。
二则有机会接触到朝廷官员,说不定就有什么机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