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6-ep5:朝觐(6)
“你真是疯了,我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我们居然真的做到了。”彼得·伯顿摩拳擦掌等待着他们的下一场战斗,“不过,我得警告你,类似的办法对付小规模部队也许还有用——”
“用不着你来提醒,伯顿。”麦克尼尔心平气和地向忙于指出自己疏漏之处的战友解释着,“我只是想找到一个切入点,让伊拉克人清醒一下。毕竟,这场滑稽的战争以何种形式收尾,并不取决于我们。”说到这里,他自己也笑了,“如果我们现在还活在原来的世界,凭着少量装甲部队单枪匹马地击败几百人这种事,也许只能在梦里出现了。”
“没准你可以把你说的那种和as机甲有点相似的【泰坦】开到只有步枪的gla武装人员附近,然后把他们打得落荒而逃,效果是一样的。”伯顿诙谐地评论道,“现在就看上级的反应了,我想他们的态度应该不会和预期中的有太大差别。”
正如麦克尼尔所说,他们刚刚取得胜利的这处战场即便放在伊拉克陆军第27步兵旅的整个战线上也不过沧海一粟,而第27步兵旅又只是第7步兵师的三分之一。能把哈瓦少校指挥的伊拉克部队打得溃败已经是意外之喜,且同样的战术不太可能在同后方支援部队配合良好的其他伊拉克作战部队身上故伎重演。因此,麦克尼尔劝阻了其他人趁势扩大战果的打算,他对这些同他一样临时换上了库尔德军服的美军士兵们解释说,这个微不足道的胜利根本不值得让他们放松警惕并大肆庆祝。
直到现在,国际社会仍然对美军的坐视不管感到惊讶,然而更让平日口若悬河的时事评论员们惊愕的则是库尔德斯坦的顽强——土耳其军队和伊拉克军队各自都未能取得明显进展,双方在库尔德斯坦北部的窄小战线和南部稍显广阔的战线上都遭遇了不小的阻碍。灵活的库尔德军队和民兵采取各种手段迎击入侵之敌,其中既有美军传授的规范战术,也有对付信仰卫士团和过去进行游击战时总结出来的经验。当事态发展不再那么扑朔迷离时,媒体人士纷纷将合众国的沉默解释为绝对的信心:对合众国的好学生的自信。
殊不知华盛顿方面确实没心思管远在天边的武装冲突,染病群体的扩大和死亡人数剧增已经让白宫里的大人物们头疼不已。
在麦克尼尔看来,伊拉克军队悍然北上,虽然有着背后的不可避免的根本原因,但明面上大家似乎更喜欢将这类军事行动总结为少数鹰派将领的一厢情愿。也就是说,只要他们将最坚决地执行这一任务并且疑似同安布雷拉互相勾结的伊拉克将领——例如易卜拉欣·祖拜迪——的作战部队击溃,那时他们或许还有同剩余的伊拉克军队达成和解协议的可能性。为此,他构思了一个大胆的计划:穿过伊拉克军队的战线,迂回到敌人后方进行突袭,彻底打乱祖拜迪的部署。
但是,对于目前被迫正面迎击伊拉克陆军第27步兵旅的美军志愿者们来说,情况并不乐观。察觉到哈瓦少校的先头部队被击溃后,第27步兵旅快马加鞭,几分钟内就将接近一个步兵团的兵力投送到了战场上。到这时候,刚刚发现自己和哈瓦少校似乎都被长官给耍了的麦克尼尔除了退回防线继续固守外,别无他法。他带着被俘获的伊拉克军官和士兵撤退到基尔库克西南方向的郊区处,在那里找到了坐镇防线外围指挥作战的琼斯上尉。
“他们这是玩真的。”琼斯上尉一见到哈瓦少校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让麦克尼尔把这位同他们有过许多私下交易的老朋友留在他这边,而把麦克尼尔打发去继续战斗,“……这种强硬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没什么奇妙的,长官。”麦克尼尔也决定让两个合作了许久的军官认真谈一谈人生,他没心思从中作梗,“比起这些花边新闻,我们还是更应该考虑尽快地结束冲突并减少损失。把那些和安布雷拉勾结的伊拉克将领击败,是最快的方法了。”
“那可不容易。”琼斯上尉直视着麦克尼尔的眼睛,他现在仍然十分信任这位既能肩负后勤、财务工作又能成为前线一流战斗人员的大管家,因此他才更不想让麦克尼尔跑到危险的地方,“营里可以再组织一支特遣部队,但就算这样也不一定能快速击穿伊拉克人的战线。”
“打消耗战对所有人都不利。”麦克尼尔据理力争,“长官,伊拉克人承受的损失过多也会是我们的失败。信仰卫士团不会继续犹豫下去,一旦他们发现我军和伊拉克军都被牵制住,这些人必然会开始行动。别指望驻伊部队会解决问题,我猜多国联军现在正因为想不出解决方案而陷入内讧呢。”
琼斯上尉拿不定主意,就算他同意了麦克尼尔的大胆想法,仅凭a连的实力还不足以做到这一点,而布宁中校又不一定会采纳这个方案(虽然琼斯上尉每次都把麦克尼尔的想法归为己有)。不过,急于报复安布雷拉的吉欧特隆公司的介入让他们终于免去了反复摇摆的麻烦。正当麦克尼尔还在和琼斯上尉争论时,斯捷潘·伊里奇·米哈伊洛夫对伯顿说,他接到了来自哈罗德·布朗的最新通知。显然,货物又一次被打劫让布朗气得七窍生烟,位高权重而且没必要亲力亲为的董事随即命令吉欧特隆公司的雇佣兵全力以赴地对付任何疑似和安布雷拉勾结的敌对目标。
最大的阻碍因此而意想不到地消失了。从上级口中得到了明确要求的琼斯上尉不由得又一次为麦克尼尔的未卜先知而暗自赞叹,这名已经在美军中服役多年的黑人军官尽力掩饰着惊讶和敬佩,以公务式的冷淡口吻对麦克尼尔说,他的想法已经成为了现实。
在吉欧特隆公司的协助下,美军迅速地建立起了多支以as机甲为主的突袭部队,并计划同一时间渗透伊拉克军的战线、扰乱敌人的后方。仅仅在几年前,美军总共也只有二十多架as机甲;哪怕是在数月之前,像a连这样频繁私下倒卖装备的作战部队也只有个位数的第二代as机甲;如今手头的宽裕让美军指挥官们难以置信,他们不由得产生了m9型as机甲已经正式投入量产的错觉。装备的问题倒是解决了,不过他们还得在行动之前做些伪装,以免让外人说三道四。
迈克尔·麦克尼尔只在基尔库克附近的基地里休息了不到半个小时就重新走上了战场,他要率领临时拼凑起来的as机甲突袭部队完成自己的计划、逼迫伊拉克军队停止毫无意义的入侵。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他的预料之中,名义上并未卷入冲突的美军也能对安布雷拉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前提是那些藏在美军内部的间谍没有把真相告诉他们的同伙。
“所以我现在有个问题……”出发前,麦克尼尔先找到了伯顿,“你当时在安巴尔省北部的疫区究竟见到了什么?”
“老弟,那个医院……就是卡萨德所说的瘟疫源头,当时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占据并再次充作了实验设施。”伯顿脸色发白,他每当回想起这些事时都会感到后怕,“然后……我在地下室里第一次见到了那种皮肤苍白的巨型僵尸,那东西差点要了我的命。”他每说一句话就看看麦克尼尔的脸色,如果麦克尼尔的反应稍有异常,那时伯顿就要考虑换个说法了,“这还不算什么,因为那怪物再危险也是有弱点的,问题在于我当时发现那些怪物身上穿着的实验用拘束服的样式有些奇怪。”
“【奇怪】?”麦克尼尔重复了一遍,“我也见过那些家伙,他们被岛田真司非正式地命名为【冰霜巨人】。你们肯定在安布雷拉的基地里见过许多类似的巨型食人症患者,而那玩意就是在我落入安布雷拉之手的日子里经常和我打交道的东西。”
“对,这就是我要说的。”伯顿咳嗽了两声,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瞄着其他路过仓库的as机甲驾驶员,“咱们跟安布雷拉交手过那么多次,早就清楚他们的作风了。但是,那些巨人的尸体附近所出现的工具,不像是安布雷拉经常使用的。”
麦克尼尔为伯顿莫名其妙的腼腆而感到恼火,他知道这家伙到夜店里找女人的时候从来不懂得什么是收敛,结果伯顿却在他面前故作含蓄,实在让他摸不着头脑,“你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直接说结论就行。”
“……我建议让岛田从吉欧特隆公司的研究设施里偷点器材出来做个比较,那样我才能下结论。”伯顿已经向麦克尼尔暗示了他的推测,“这是必要条件。没这个前提的话,我不能瞎说。”
伯顿的谨小慎微终于使得麦克尼尔对事情的严重性有了进一步的深刻认识。他和伯顿又说了几句闲话,而后两人分别回到了各自的as机甲,奔赴更加凶险的战场。同他们一起行动的是从美军和吉欧特隆雇佣兵中选拔出来的精锐战士,此外他们还会得到美国空军和库尔德空军(尽管近乎无足轻重)的全力支援。这些as机甲突袭部队的使命是切断已经攻入库尔德斯坦的伊拉克军队同本土的联系,届时驻伊美军将采取对应措施让伊拉克军队首尾不能相顾。
多少年以前,迈克尔·麦克尼尔也驾驶着人形机甲漫步在遍布泰伯利亚的荒原上,头顶是为他保驾护航的gdi战机,而那些占据着广袤的泰伯利亚原野的nod武装人员见了这气势汹汹的队伍便只剩下了抱头鼠窜的力气,只有少数具备更强大抵抗意志的人才会继续负隅顽抗。时过境迁,他已经不再年轻,身处另一个世界的他却从这战场上找到了某种似曾相识的气息。
对付nod兄弟会时,他从未犹豫过,那时他坚信自己在保卫全人类的自由和安全、捍卫人类文明的未来。换成是其他的对手,那份信心就不那么充分了,在公路上蹒跚挪步的难民和被炸得半死不活的残躯只会令他更加厌恶这种毫无理由地爆发的闹剧。他们本该把武力用于对付那些危害全人类的真正敌人,诸如信仰卫士团这样的萨拉菲教团,又或者是疑似在全世界散布瘟疫的安布雷拉,而——
等等。对于更多的人们来说,四处发动战争的合众国似乎也扮演着类似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