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年轻人为什么都这么喜欢肉搏呢?”伯顿咬着舌头,“肉搏明明是最不该用的手段……只有没了任何办法的时候才该这么做。能在不看到敌人的情况下就把对方消灭当然是最高明的方法了。”
“他们能用这种方式存活下来,就说明他们找到了适合自己的策略。”麦克尼尔活动着手腕,抽出了一柄电棍,“别把他给卸了,让他活着。”
如临大敌的麦克尼尔用上了他对付生化人时的一切战术,他熟悉生化人的每一个关节、每一个动作的缺陷和盲区、每一次行动时可能触发的连锁反应。有着这些镌刻进入骨髓的本能,他不会输给虽然保留着人类的身份却更像是机器和野兽的魔鬼。电棍精准地在恰当的时刻阻拦了敌人的行动,而伯顿则在麦克尼尔的掩护下不断地在敌人的躯干上留下伤口。没把自己的躯干也变成机器可能是这名雇佣兵的重大失误。
战斗没过多久就结束了。不得不说,这个看似凶悍的敌人给麦克尼尔带来的压力远远不及他曾经面对的那些真正能够将义体驱使得得心应手的战斗专家们。
“你的性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因此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说出你的身份和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我会把你交给我们的友军和上级;第二,保持沉默和忠诚,等待着你的脑袋被我们挂在树上晒太阳。”麦克尼尔指了指上方茂密的遮阳伞,“给你一分钟时间,我的耐心很有限。”
用一张面具挡住了半张脸的白人雇佣兵一言不发,似乎存心要看麦克尼尔的笑话。
“他们都是一些亡命徒,为了钱可以抛弃一切。”伯顿摊开双手,“时间到了,咱们两个……谁负责把他剁了?”
“等一下。”麦克尼尔阻止了伯顿,“那对他来说太仁慈了。我掌握了许多专门对付生化人的审讯方法,虽然针对电子脑的那部分用不上,剩下的肯定能派上用场。”说罢,他从背包里掏出了舒勒特地为他们打造的链锯,这是他不怎么愿意在别人面前使用的残忍刑具,“在把他的脑袋挂起来之前,应该先把他拆了,做个展览。”
伯顿大喜,他先把阿南达接到了下方,确保翻译平安无事,而后当着阿南达的面和麦克尼尔一起开始了肢解这名雇佣兵的娱乐活动。切割躯体和切割金属的声音交替响起,把不敢直视这等血腥场面的阿南达吓得面如土色。遭受了此生难以想象的拷问的白人雇佣兵比阿南达更难忍受这种堪称活地狱的折磨,他很快向麦克尼尔和伯顿屈服,愿意用出卖同伙来换取自己的一条性命。
“他就是说了假话,我们也没法识破啊。”伯顿用链锯指着只剩下躯干的雇佣兵,“要不然——”
“没事,等我们抓到他的其他同伙后,就能进行确认了。”麦克尼尔坐在地上休息,从伯顿手里接过了水壶,眼睛仍然盯着眼前的雇佣兵,“……说吧,可敬的先生。我们等着呢。”
他得到的是预料之中的答案:雇佣这些外国雇佣兵参战的雇主,不是自由南洋联军。确切地说,那个神秘的雇主出资资助了多支不同的雇佣兵团队参加战斗,目的是协助自由南洋联军尽可能地削弱东盟军的防线。至于雇主的身份,对这名没有四肢的雇佣兵而言是过于深奥的问题。他结结巴巴地对麦克尼尔解释说,只有他的长官才知道详细情况,他们这些只负责战斗和分钱的普通雇佣兵不会了解到雇主的情报。
“他应该没有撒谎。”冷静了许多的阿南达返回了二人身边,“我可以确定。”
“你学过心理学还是其他类似的……学问?”麦克尼尔把手里的水壶扔给了阿南达,“心理学可是一门显学,西比拉系统用得上它。”
“没学过。”泰族青年腼腆地笑着,“但是……见得多了,能看出真假。”
“是真的就好。”麦克尼尔点了点头,单手撑着地面站立起来,“伯顿,把那条不完整的义肢和我们刚从他身上砍下来的东西,一起包装好,发送一个信号等待无人机来附近接收……然后,把他的脑袋挂在树上晒太阳。”
从劫后余生的喜悦中被一下子打入了地狱的雇佣兵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那像是生锈的门轴一样吱嘎作响的脖子带着他那不怎么聪明的脑袋徒劳地转动,想要求得麦克尼尔的宽恕。
“听着,我这是为了你的名誉考虑啊。”麦克尼尔拍着对方的左脸,“你如果失踪了、背叛了你的同伴,他们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相反,要是你英勇地战死,所有人都会记得你,把你当成一个英雄,是不是?”
“不是这么回事——”
“你看,他非常高兴啊。”麦克尼尔做了个请伯顿先来的手势,“别担心,我向你保证,你的同伙很快就会一个接一个去地狱陪着你的。唉,一想到我要让你们这些亲密的战友分离,本人实在是不忍心啊。”
可怜的雇佣兵声嘶力竭地嚎叫着,但麦克尼尔和伯顿完全不在乎他的求饶,而阿南达更不可能为素不相识的陌生雇佣兵求情。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砍别人的脑袋了?”伯顿又一次启动了链锯,拎着破布偶一样的残废躯体走向附近的一处空地,“怪不得我的朋友们一直说厨子是最危险的一种职业,那些人知道怎么把一个人彻底地消灭。”
“你要是这么说,下一回我就要罢工了。”麦克尼尔佯装恼怒,“吃着别人做的饭菜,就别随便批评厨子。”
伯顿哈哈大笑,用粗壮的手臂把半具人体拎到面前,舔了舔嘴唇。
“留句遗言吧。”
“爸爸,妈妈——”
链锯飞速地从雇佣兵的脖子上划过,人头和残破不堪的躯体顿时分了家。
“……喂,你至少要让他说完啊。”麦克尼尔尴尬地捂着脸。
“如果他说完了,下一次碰到类似的事情,你肯定会说,【我们是善人,听不得这些悲惨的话,所以就不要说了】。”伯顿做了个鬼脸,“咱们是直接离开呢,还是等着无人机支援?”
“先别移动,我不清楚刚才的响动惊起了多少人的注意。”麦克尼尔看了一下当前的时间,他为其他东盟军特种兵制定了较为严格的行程,那只是用来催促东盟军士兵们尽快行动的——事实上,他另有一套估算实际行动进度的时间表,“过来休息一下,伯顿。你觉得谁雇佣了这些外国雇佣兵攻击东盟军?”
“自由南洋联军的盟友嘛。”这是伯顿想出来的第一个答案,“这些雇佣兵既然能够进入附近的村子并被当地村民当成是叛军士兵,说明双方之间有着互相认同为盟友的合作关系。不过……东盟可是这附近最强大的国家了。”他的心里仍然保留着许多疑惑,“能够公然输送雇佣兵对抗东盟军的势力,至少应当是一个和东盟的实力大致相同的国家或是组织。”
他从麦克尼尔的眼里看到了戏谑。
“我说错了吗?”几乎光头的青年男子不满地瞪了麦克尼尔一眼。
“外国雇佣兵入境参战这一点,确实会让人以为雇主必然是外国的某人,但这是典型的诱导……事实上,雇主很有可能来自东盟内部。”麦克尼尔在泥土上画了两条线,“别忘了,桑松将军推动的跨中南半岛基础设施建设项目会直接破坏那些贩毒团伙的生意。能让这个目前由韩将军本人大力支持的项目因明确的外界不可抗力而中止的,只有一个办法:关键地段全部落入叛军手中。”
气氛陷入了死寂中,三人都意识到这个话题对于他们来说有些危险。
“那,什么是内部因素呢?”还是阿南达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多得很,比如说韩将军本人突然改了念头,又或者是资金不足……大概如此。”麦克尼尔无奈地笑了笑,“然而,如果兴亚会和韩将军反悔了……一直为了扩张西比拉系统而支持兴亚会甚至是直接派出军队参战的日本人,又会怎么看待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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