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长官正是接到了我的那段报告才会及时地通知其他人的。”麦克尼尔只好这么说服自己。
前方的道路变得稍微宽敞了一些,灯光也柔和了不少。
不仅如此,隐约从前面传来的呓语声告诉麦克尼尔:有不少人躲在这里。
地道的尽头是一个状似防空洞的大型地洞,地洞的中间位置看起来较为空旷,而边缘地带的墙壁附近躺满了身穿简陋的民用防护服的平民。这些人纹丝不动地以平卧或是侧卧的姿势躺在各自的位置上,其安静的模样让刚刚见到这一幕的麦克尼尔心里产生了新的怀疑。只有当他们偶尔翻个身或是活动一下手臂时,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他们的麦克尼尔才能确信这些人还活着。
不仅如此,地洞中时不时地传来他们的呓语,那种不成句的呢喃总归让以前听过nod兄弟会讲经的麦克尼尔浑身上下不自在。
“……他们不会是自发地来到这里的,肯定有人把他们组织起来并且希望让这些可怜人服务于某个特殊的目的。”
虽然麦克尼尔相信这些由于不明原因而聚集的平民存在一定的威胁性,但眼前这些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的家伙实在不像是能威胁到麦克尼尔这样身强力壮的士兵的样子。过了几分钟,麦克尼尔试探着走进地洞中央,来回用头顶的照明灯晃着那些人的眼睛,也没见其中任何一个人站出来制止他。
甚至没有任何人因为这刺眼的灯光而翻个身。
这下子,凭借着自己过去的经验,麦克尼尔完全清楚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毫无疑问,有些丧心病狂的毒贩子利用索米-3发生的混战将大量流离失所的平民劫持到了这些不知何时完工的地道中,然后使用各类药物控制着这些人的行动,以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不管这些毒贩子只是想多赚些钱还是打算趁乱成为继通用银河、叛军和远征军之外的第四个博弈方,麦克尼尔都要亲手把他们的脑袋一个接一个地砍下来摆在康提奥工业园区的工地上,让那些仍在为远征军辛勤工作却终日痛骂远征军不遵守法律的平民知道,远征军当中不乏愿意主持正义的正直军人。
不过,他不会直接把他在这里所见的一切报告给长官。丰塔纳中尉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而担心。
眼前这些大概率失去了理智的受害者或曰瘾君子不可能协助麦克尼尔去寻找藏匿在附近的毒贩子,再说也没有哪个毒贩子会光明正大地活动于叛军和远征军激烈争夺的地区附近。但是,毒贩子必定有某种方式来监视和控制这些【客户】,不然但凡其中有一两个人暂时恢复清醒并试图逃脱,总有一天毒贩子们会发现自己豢养的肥羊消失得一干二净。
地洞中还有其他几条通向外面的地道,也许有一些地道的出口是附近的地面隐蔽处,另一些地道则可能通向更隐秘的地下设施。这时候麦克尼尔不禁想念起了平时满嘴胡话的伯顿,如果伯顿还在他身旁和他并肩作战,他们两个一定能轻而易举地铲除这些祸害索米-3居民的人渣。
那么,现在轮到他自己一个人去逞英雄了。麦克尼尔选中了其中一条地道,暂时关闭了照明灯(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节省电力),朝着地道通向的目的地前进。
前方传来了脚步声,早有准备的麦克尼尔迅速向后退却,举起步枪瞄准了地道的入口,完全不打算掩饰自己的身份。
“我代表nexus船团远征军通知你们这群毒贩子,要是你们不立刻放下武器并接受法律的制裁,我会很乐意把你们当成叛军给宰了。像条狗一样爬出来向我投降,因为你们不配被我当成人来对待。”
不等对方回答,麦克尼尔又立即补充了一句:
“把你手里拿着的所有东西全都扔出来,快一点。”
来人迟疑了一阵,开口说道:
“他们没有吸毒……”
听到这个声音,麦克尼尔愣住了。他手中握着的步枪略微向下滑落了一点,随后被更加有力的双手扶回了原本的角度。这里是战场,不是叙旧的地方,麦克尼尔分得清私事和公务。
“很高兴有机会和您再一次见面,薄红女士。虽然在这种情况下碰面有些尴尬而且不合时宜,我还是得明说——他们看起来和饱受毒贩子祸害的可怜人没区别,而出现在这里的你只会让我联想到毒贩子和毒贩子雇佣的打手。”
并非是麦克尼尔喜欢用更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人的身份和动机,他可以不去歧视某些从事特殊行业的人士——这是他的养父詹姆斯·所罗门给他留下的行事准则之一——但他不会因此而忽视其中的关联性。一个在夜店工作的歌手有更高的概率依靠出卖身体为生,同样也有更高的概率卷入毒贩子的生意中。这不是歧视,而是普遍的关联性给他带来的逻辑。
穿着同样不起眼的民用防护服的高个子走出了地道,直面麦克尼尔的枪口。
“也许我刚才说话的语气不太体面,那是因为我有点激动。”麦克尼尔咳嗽了两声,“说吧,他们因为什么不幸的事故而被迫躺在这里并以某种需要注射进体内的不明药物维持生命?”
“一言难尽。”薄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而且完全不像是急于向麦克尼尔解释的样子,“……也许我可以稍后向你说明。”
“好,那我现在就站在这里,看看您原本打算做什么。”麦克尼尔放下了枪,他也想更加彻底地挖出藏在这些受害者背后的那个幕后黑手。真正的策划者永远不会轻易地在前线暴露自己的真面目,从这一点而言,薄红不会是那个最初设下圈套坑害这些平民的罪魁祸首。
薄红见麦克尼尔放下了步枪,返回地道中拖出了一个箱子,上面印着醒目的红十字标志。她提着箱子走到其中一名躺在地上的平民面前,开始更换附着在外面的几个容器和设备。麦克尼尔虽然看不懂薄红的做法,却已经明白了这些平民能身穿防护服躺在地洞中并艰难地活下去的另一个保障——依靠注射营养液维持生命,同时通过这些防护服的内部循环系统收集排泄物并将其转移到防护服外部。
这么一来,麦克尼尔似乎真的搞错了情况。但是,他明明记得自己碰到了发疯一般地攻击他的平民,也看到这些平民像尸体一样躺在地洞中。若说这些人只是由于某些原因而被迫留在地洞中接受某种治疗而不是被贩毒团伙控制,麦克尼尔自然是不信的。
“抱歉,可能是我判断错误。”麦克尼尔叹了一口气,他继续观察着给这些平民更换维生装置的薄红,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他们为什么会躺在这里?还有,这地方以前的用途是什么?”
“故事有点长,也许我会说上很久。”薄红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但你一般都会很有耐心地听完,米迦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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