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2-ep1:佩伦觉醒(17)
乌克兰和oun的盖特曼斯捷潘·戈里温趾高气昂地在办公室内巡视着,他以前多次来到这座富丽堂皇的大厦中受到接见,如今他终于名正言顺地做了全乌克兰的主人。当他还在上大学的时候,俄国人光明正大地入侵了乌克兰并在东部地区扶植了两个傀儡国家,这在斯捷潘·戈里温看来是乌克兰的奇耻大辱,更不用说克里米亚也被丢给了俄罗斯。无论他取得多大的成就,倘若别人始终能在背后指指点点地说他来自某个几乎被瓜分的东欧国家,他的事业成功将显得黯淡。为此,在经过多年的准备后,斯捷潘·戈里温加入了oun,迅速地夺取了领导权并和俄国的最大对手美利坚合众国取得了联系。他一度天真地相信自由世界会为他们带来真正的解放,那是当年合众国曾经抛弃过的又一个承诺。
“盖特曼,军方代表到了。”
“请他进来,我们认真地谈一谈在我国东部地区的反击战。”
穿着德式军服的盖特曼坐在原本属于总统的位置上,俨然将自己当成了合法的元首。他不再需要小心翼翼地应付那些虚与委蛇的官僚,只要他随便发出一道命令,就可以宣判一个人的死刑。法律?盖特曼不会违法,法律是盖特曼的意志,再说斯捷潘·戈里温十分擅长利用民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将一切恶行掩盖在合法的面纱下进行,是阴谋诡计的必修课之一。夺取大权只是第一步,他要守住这份权力,守住他的国家,让乌克兰在oun的指导下成为它本应呈现出的样子。既然一个奥地利下士都能在风云变幻的时代中成为德国的领袖,他也能做到。
乌克兰代理陆军司令鲍里斯·帕夫柳克(boryspavlyuk)中将在oun卫兵的指引下来到了办公室门前,他看到坐在国旗和留里克徽章下的盖特曼,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是怀着十分的不情愿来到基辅拜见新领袖的,为乌克兰服务几十年的老兵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更多的内乱,那只会让乌克兰最大的对手有机可乘。前线本来就遭遇溃败,如今更是乱成一团,美军和乌军混合着向后撤退,把大片领土让给了苟延残喘的【新俄罗斯】。oun也许十分擅长内斗,他们必然对军事一窍不通,专业问题就该交给专家来解决。
“您好,盖特曼。”思考再三,帕夫柳克中将还是以平常心态发出了问候。
“您看起来似乎不太想和我见面,总司令阁下。”斯捷潘·戈里温把玩着办公桌上的雕像,“我为您的深明大义而由衷地产生了敬佩,在祖国陷入危难时刻后,您没有听从那个躲在罗马尼亚的懦夫的命令,而是恪守自己的职责,坚持不干预基辅发生的一切……现在,乌克兰是我们的,而我们可以满足您提出的大部分要求。”
中将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我的要求很简单——盖特曼,请您下令恢复我军……不,恢复我国和nato的合作,我们在没有盟军支援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抵挡俄国人的攻势。”
办公室内响起了一阵嗤笑声,那些oun干部纷纷对帕夫柳克中将的谨小慎微产生了不屑。俄国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在东方吃了败仗,很快就会因为内部危机而陷入混乱,恐怕不会有机会征服乌克兰。只要乌克兰在oun的领导下坚决地反击入侵的俄军,就能拖延到俄国无法承受压力而崩溃的那一刻,胜利终将属于他们。这些终日和nato的官员们讲笑话以至于忘记了自己身份的将领是否还值得信任呢?
斯捷潘·戈里温颇有威严地举起右手,示意属下停止嘲笑代理陆军司令。
“这个要求,恕本人无法接受。我们oun从废墟中重建乌克兰的第一步,就是要摆脱这些外国势力对我们的压迫,这是我们向同胞给出的承诺之一。请您理解我的难处,乌克兰仍然没有摆脱饥荒,我们必须优先满足人民的需求。”
“盖特曼,我当然知道oun存在比您本人还强硬的派系,但我只是说出事实罢了。”帕夫柳克中将横眉冷对站在两旁的oun干部,“您从未在军队服役,也不了解军队的现状。我们的武器装备、物资、重要军事基地全部被nato控制,现在维持互不干预已经让我军面对俄国人时陷入下风,如果您执意和nato决裂,那么我军将在不到一个月之内土崩瓦解。”他又看了一眼依旧满脸不屑的oun干部们,“说得直白一些,假设您现在签署一项命令驱逐盟军,我军会在被俄国人打垮之前先被美军缴械。”
“那只能说明你们无能。”旁边一名正在翻阅战况报告的oun干部开口反驳道,“连武装力量也被人控制,可想而知之前的乌克兰糜烂到了何种程度。你们没能在外国势力的干预下守住自己的独立地位,这本身就是你们的失职,而你们现在反而拿这一点当困境来诉苦了……”
帕夫柳克中将勃然大怒,这些跟他一样领着美国人津贴的家伙除了整天煽动市民上街打砸抢烧之外什么都不做,每次都躲在后面恶语中伤台前的总统和其他政客,等到他们自己上台之后就忘记了此前种种行动造成的破坏,堂而皇之地将所有过错扣在了目前还躲在罗马尼亚的那个贪污犯的身上。每次乌克兰决定加深对nato的依赖以捍卫自身自由的时候,oun从来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结果他们却在夺权后指责军队没能保持武装力量的独立性……看在上帝的面子上,他们以前在做什么?既然他们如此珍重军队的独立性,当时为什么不直接跳出来阻止乌克兰和nato的合作?
“年轻人,我当兵的时间比你的寿命还长,你最好记住这一点。”帕夫柳克中将直视着那名干部,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威胁,“你在家里搭乐高玩具的时候,老子还在东线和俄国人拼命呢。”
这话简直是诅咒对方早死,年轻的oun干部当场就要发作,旁边的同僚连忙将他按回了座位上。帕夫柳克中将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没有离开舒适椅子的盖特曼。oun虽然以强硬手段排斥一切外国影响力,他们还没来得及以官方公告的形式和前盟友们决裂。这就是说,双方之间的关系还有修补的余地,加上合众国以前也暗中支持oun,只要oun现在向合众国低头认错,它和合众国的关系就会恢复到之前的水平。斯捷潘·戈里温只看了文件一眼,就将文件甩到了一旁。他原本就不屑于和这些只会听从合众国指示办事的家伙打交道,现在他坚定了自己的观点。略有发福的中年男子裹紧身上的德式军大衣,仰起头,态度蛮横地向着代理陆军司令开火了。
“帕夫柳克将军,我们的同胞在成千上万地饿死,你竟敢叫我继续履行之前那个等同出卖灵魂给撒旦的协定——亡在美国人手里和亡在俄国人手里没什么区别,都是亡国。”他怒气冲冲地指着窗户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总司令阁下,您根本不知道我们这里每天要饿死多少人,还要从饥寒交迫的同胞口中抢夺口粮去喂饱美国人。美国人就是饿死了一半,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今天你不在乎同胞的死活,明天饿死的就是我们自己。”
帕夫柳克中将失望地摇了摇头。他是临危受命担任代理陆军司令的,这个职务本该由陆军上将担任,不巧上一任陆军司令去年年底因脑溢血逝世,帕夫柳克于是接班做了代理司令,预计今年有望转正并晋升陆军上将。那时他对oun的渗透已经十分反感,并提倡军队明文规定禁止士兵加入oun——等到身为oun成员的士兵公开地为新成员举办庆祝仪式时,这些举措都成了一纸空文。oun什么都不懂,他们不懂国际社会,也不懂政治,更不懂经济和军事,只是凭借着一群善于煽动市民的说客而侥幸地入主总统府的惯偷和骗子。他们空有德式军服和装模作样的举手礼,却没学到哪怕一半左右逢源的技巧。
“尊敬的盖特曼,这是保存乌克兰的必要牺牲,我想公民大概也有这样的觉悟。”代理司令咳嗽了几声,“我们的先人为了争取独立而前赴后继,继承这份精神的我们不能将它丢掉。盖特曼,现实就是我们无力独自保障自由,必须借助nato和合众国的力量。向合众国屈服,我们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如果为了一时的强硬去抛弃盟友,俄国人可不会给我们上谈判桌的机会。”
“我并不认为放任同胞饿死和让同胞被俄国人杀死这两件事之间存在本质性的区别,总司令阁下。”斯捷潘·戈里温下了逐客令,“是我看错你们了,我以为你们是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来保卫祖国的英雄,没想到你们所能支付的代价全是别人的。现今祖国依旧处于危机之中,我没心思清算你们,您最好尽快返回前线指挥战斗。不然,我们就等着一起被俄国人关进俘虏营吧。”
在盖特曼的命令下,几名全副武装的oun民兵包围在帕夫柳克中将身旁,准备将他送出总统府。中将只是一个劲地叹气,他想不通为何能够轻易地将总统吓得逃往罗马尼亚的oun能愚蠢到如此地步,或许是oun将全部才能都用在了争权夺利上。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动用特殊手段了。他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保护而非出卖乌克兰,只会顺着市民的想法前进的oun不配充当乌克兰的守护者。
护送帕夫柳克将军来到基辅的其他军官和卫兵都在外面等候,他们不被获准同盖特曼见面。oun民兵将帕夫柳克中将送到大厅中,而后便准备返回自己的岗位。如果不是身后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枪声,他们不会意识到已经有敌人潜入了总统府。但是,敌人的反应比他们更快,这些卫兵还没有来得及反击,已经被敌人从背后击中,纷纷倒在血泊之中。从军大衣中拿出步枪和其他武器的乌军官兵们聚集在帕夫柳克中将身旁,为首的士兵摘下了面罩,竟然是阿尔弗雷德·希尔兹上尉。
“合众国会感谢您为自由世界做出的贡献,帕夫柳克司令。”希尔兹上尉用英语说出了这句话。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下手轻一些,他们毕竟也是发自内心地热爱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