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明摆着是他们在降低效率……”
“无论怎样,谨慎总归是好事。”主教一板一眼地说道,“我建议您和那些激进派保持距离,他们不会说人话,只会动武。”
看着胖了不少的主教,斯迈拉斯讥讽对方在教会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帕拉斯卡斯主教一直很活跃,他终日外出考察,回到自己的辖区后也忙于进行建设工作,一天到晚忙得焦头烂额,结果每年都会胖上许多,这让周围的熟人感到迷惑不解。有人建议他去减肥,但主教实在是太忙了,忙到除了参加各种活动外根本没有任何私人时间的地步。最后,帕拉斯卡斯主教彻底放弃了一切抵抗,准备安心做一个快乐的胖神甫。他每个月都会到巴黎出差,其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希腊。
帕拉斯卡斯神甫和斯迈拉斯相识,完全是偶然。他原本不打算和这些军人有什么联系,只是老赫尔佐格新建立的组织和教会的关系实在是太密切了,由不得帕拉斯卡斯主教回避他们。
为了让外人不至于立刻察觉到自己的目的,老赫尔佐格忍耐了很长时间,直到按约定将进步派议员代表马塞尔·沃波尔送上第三执政的位置后才真正开始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他选中的第一个目标是他当年还在欧洲从政时建立的组织【爱国联盟】,这个组织以前还在老赫尔佐格名下时是一个出了名的保守组织,但在他被赶到南非做总督后就很快变成了进步派的大本营之一。这回老赫尔佐格没有干涉他们的总体方针(名义上还是该组织总裁的老赫尔佐格似乎无权指手画脚),只是通知他们做好和其他组织合并的准备。另一个重要目标则是【全联盟公教防御同盟】,是相对偏保守的宗教团体,但该组织对eu当局的对外态度进行强烈批评,并认为eu必须更加积极地维持其全球霸权地位。因此,两个同样对现状不满的组织在老赫尔佐格的领导下勉强达成了协议,实现了联合。
帕拉斯卡斯神甫所说的【极端派】、【激进派】,是新组织当中两个相对较为边缘化的群体。【欧罗巴民族进攻委员会】,是公教防御同盟中分裂出来的极端派,该组织主张在eu内部实现大团结、允许一切eu合法公民取得对应权利,但在对外态度上相当恶劣,尤其是近乎偏执地仇恨布里塔尼亚人和亚洲人,并声称他们一定会将这两个属于外国间谍的群体从eu彻底消灭。除了这些疯子之外,他们的主要对手(在外人看来同样是疯子)则是被老赫尔佐格收编的【工人产业联合会】。后者主张彻底改造eu现有的经济体系以解决经济问题并提高eu公民的生活水平。四个不同的派系组成了目前eu最大的反对派组织【公民同盟】,对现状失望的进步派和保守派纷纷决定加入该组织以获得实现其个人理想的机会。在选举活动中,老赫尔佐格让激进派穿上统一制服上街为选举造势,这是过去eu的元老院议员们想都不敢想的办法。如果不是上一届eu内阁在布里塔尼亚帝国内战和罗德西亚叛乱的问题上太无能,他们不至于让这些反对派突然之间获得如此之大的优势。
上述组织或多或少和教会有着联系,帕拉斯卡斯主教经常参加他们的活动,结果误打误撞地认识了斯迈拉斯。他在看到斯迈拉斯第一眼时就认为对方心术不正,其实和斯迈拉斯一样热衷功名利禄的军人不在少数,可主教唯独认为斯迈拉斯的行为非常危险。阿达尔贝特·赫尔佐格同样毫不掩饰对权力的渴望,但主教能够察觉到对方将如何运用这份权力。至于斯迈拉斯,他的目的似乎有些隐蔽,主教无法看清其真实态度。
斯迈拉斯总是说,只有当执政官和元老院都毫无保留地支持军队的行动时,军队才能真正保卫eu,而不是被各种各样的问题牵扯精力。这话倒是没问题,不过eu至今还未发生过斯迈拉斯所说的情况——尽管上届内阁的表现让人不满,那毕竟只是发生在南非自治联盟的一场普通规模叛乱,按照相关章程,只要南非方面能够自行处理,欧洲本土是不该进行干涉的。虽说其他殖民地公署无动于衷确实存在程序上的问题,仅从【是否合法】来判断,外人也无法指责那些专员犯下什么重大过失。
不敢犯错,恰恰是最大的错误。只有什么都不做的人才能保证永不犯错,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人才能永不摔倒——然而,这成为了某些人奉行的人生信条,宁可庸庸碌碌也不尝试改变。一潭死水的eu需要改变,需要有人来用呐喊打破寂静。这本应是年轻人的工作,却由老赫尔佐格来领导,实在是可悲。
“要是麦克尼尔也在就好了。”主教叹了口气,他看到几名穿着礼服的贵客正从一旁的侧门进入。
“是啊,我们都很感激他,要是他还活着,一定会受到重视的。”斯迈拉斯也叹了口气,“别的不说,光是他提供的那些稿子就——”
“什么稿子?”
“唉?我以前好像没和您说过这件事。”斯迈拉斯一下子拉低了音量,“……总而言之,麦克尼尔闲来无事的时候画了许多武器装备的稿子,这些东西被阿达尔贝特整理遗物的时候一起带到了巴黎,后来交给了装备部门。他们听说麦克尼尔已经死了,都很失望……”
主教擦了擦汗,疑惑地问道:
“我从没听他和我说过这些事啊?”
“他啊,满脑子都是打仗,出门旅游观察地形也是分析如何打仗,闲来无事画画也都是他脑子里的奇思妙想……”斯迈拉斯哈哈大笑,“老实说,他适合在军队服务,军队需要的就是他这种一心一意的单纯角色,可他现在去见上帝了,这对我们来说真是损失。”
当天的宴会照常进行,主教在宴会上和慕名而来的议员们达成了许多交易。教会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地,以前教会卖赎罪券的时候没少赚黑心钱,现在多赚一些也无所谓。帕拉斯卡斯主教自认为是有良心的,他不会赚穷人和死人的钱,敲诈富翁倒是不错的办法。他很会花言巧语地骗那些富人捐出穷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数额,这在他眼中没什么值得羞愧的。他相信麦克尼尔的眼光,那些被麦克尼尔认为值得关注的人物,应当引起他的重视。这些人能够影响eu的走向,大船的舵手就在其中。
众人一直庆祝到深夜才离去,社会名流们全然忘记了这宴会本该是悼念死难者的场合。主教坐在巴黎方面为他准备的专车上,回到了下榻的旅馆。他和旁边的其他教士们简要地讨论了一下未来数日的行程,而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认真地进行祷告。主教相信祷告是必要的,不必做给别人看,这是他寻求内心宁静和自我净化的办法之一。人间是罪恶的,人从生下来就要将自己的存活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世上没有不间接地伤害他人而能存活的个体。因此,主教更要赎罪,他是侍奉神的牧人,不能带着满身的罪恶去指导迷途的羔羊。神也许不在乎人的供奉,人却不能因此而无所畏惧。丧失一切警惕性和敬畏的人只不过是另一种动物,主张丛林法则的人从未想过自己也应当是其中的一环。
“神爱世人……”主教喃喃自语着,“愿您保佑世上的义人,救主基督……”
他的手机响了,上面显示出了一个没有标注的熟悉号码。主教停止了祷告,毕恭毕敬地走到桌旁,拿起手机,开始了和对方的谈话。
“v.v.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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