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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 绽放 第8节(第2 / 2页)

张广宗大笑道:“爽快,甚合我意。毙了他,贴出布告,公示乡邻。”

向未说话的孙武仁突然说道:“这样做……,不太好吧……”

张广宗收起笑容:“孙队长,你的心也太善了吧,这种人不杀,只怕后效者众,那时悔之晚矣!”

孙武仁点了点头:“张司令,我孙武仁也知道慈不掌兵这个道理。只是我希望大家可想清楚了,此时杀 龙西昆只怕是敝大于利。”

张广宗:“孙队长,你倒说说如何敝大于利?”

孙武仁:“时间不对。”

张广宗:“如何不对?”

孙武仁:“此一时,彼一时。当初 龙西昆乱我军纪之时,若我军能及时予以严惩,便不至于有后来之事。而彼时之所以不能严惩,也是形势所逼,我运河支队初成立,人员不足,枪械不足,后勤补给不足, 龙西昆这样一支人马加入我军,于人于枪于后勤补给尽皆有利。那时我军皆冀望于龙,因而纵容了他,以至军纪难守。这一点大家认不认?”

在场之人俱皆是从那时过来之人,这其中道理自然懂得,是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或点头或沉默不语。

孙武仁:“如此,这算是我运河支队犯的第一个错误,我们难能达到宁缺勿滥。此后, 龙西昆勾结李子瀛,坏我乡队,此时,我运河支队若能上下一心立时予以反击,捕获 龙西昆,就地枪决,自然可有奇效,只是我们当时并没有这么做。”

“而如今, 龙西昆投身陈鑑海,挂着峄县自卫总团团长的名,这可是一块抗日的牌子的,尤其是他爹龙有道,如今还挂着峄县自卫团司令的招牌。我们杀了他儿子,他就会跳上台面,直接与运河支队撕开面皮。以龙有道的心计,他的实力,于咱们运河支队是敝大还是利大,大家都是明白人,咱们好好掂量掂量。”

“还有一样,此次直接与我们对着干的是韩之峰、梁立户等人。他们的兵力摆到了第一线。 龙西昆带着他的人可是躲在河泉,我们纵然知道他在后面煽风点火,可是那又怎么样,人家名义上可未对我们动一枪一弹,这一点河泉一带的老百姓可是心清肚明的。龙有道若是拿这一点做文章,于我们怕也是不利。”

张广宗叹道:“孙队长,你的有些话我还是深有体会的,运河支队也罢,苏鲁支队也罢,都是地方上的部队,确实难以达到正规军那样的军纪严明,同时地方上的一些现实也制约着我们,比如人情,比如补给等。我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只是……,只是……,我来到运南以来,听到的龙家父子所作所为,我总有一种预感,这父子俩是难以为我所用之人,此时不杀 龙西昆,恐将来为其所算,那时悔之晚矣。”

孙白洪:“将来他父子能不能为我所用,还真的难说,我们也只能且看眼前了。今天天不亮就有人来找我了,而且还送来了龙有道的一封信。”

说着话孙白洪取出信件,随手递给了朱木石。

朱木石略一犹疑,然后把信递向张广宗。

张广宗摆了摆手,示意朱木石自看。

朱木石展开信件细细看了看,然后说道:“ 两挺轻机枪、二百五十支步枪、二十把短枪、四匹战马,全部献给咱们支队,条件是不杀 龙西昆,而且父子两个愿意参加运河支队。大家怎么看?”

孙武仁叹道:“龙有道看来这次是真的放血了,以我的了解,这么多年他到处挤枪,也就这点家当。这些枪是他多少年来的心血,能把这点家当拿出来,实属不易,这说明他真的怕了。”

“在这运河两岸,龙有道还真的没怕过谁,只有人家怕他。这次是他怕了咱们的张司令了。”

张广宗听孙武仁话中有话,不由得“哦”了一声,同时目光斜视面带疑惑的看着孙武仁。

孙武仁看了张广宗一眼:“是王平吉的事让他龙有道怕了。”

文系净:“有怕就好,这是好事情,一支军队,如果一些震慑能力没有那还叫什么军队?不过,问题是要震慑什么人的问题,我们要震慑的是投敌当汉奸的,那些想要投敌的,还有那些不支持抗战的,还有大敌当前分不清形势一心想要搞摩擦的。”

“一方面要震慑,震慑一切不利于抗战的因素;另一方面要团结,团结一切可能团结的力量,一致抗战,把倭鬼子赶出去,这是我们当前的目标。只要是有利于抗战的事,我们都可以考虑。”

朱木石:“文主任的话我赞成,只要是有利于抗战的事,我们可以考虑。因为一个 龙西昆,我们把龙有道这支重大的力量完全推到我们的对立面,于我们极为不利,这是一;龙有道目前已表示出最大的诚意,他把他所有的枪械拿出来,从某一方面来说算是从根本上去掉了我们的一大威胁,这是二;龙有道已放出话来,希望与他的儿子一道加入运河支队,共同抗战,这是想改过自新,而如果我们拒之于外,在外观上我们便堵了抗战的大门,舆论上于我们不利,这是三。有这三点,我个人认为,给他父子一个机会,在目前来说,于我们还是利远大于敝的。”

孙白洪:“张司令,你认为呢?”

张广宗思索了一下说道:“这几位同志说的都很有道理。只要是有利于运河支队发展的我支持。我此次受上级领导指示出山,本意就是协助运河支队在运河南岸打开局面。大家认为怎么有利就怎么来吧,我支持。”

孙白洪自然明白张广宗语中之意:他本就是来协助的,不可反客为主。

会议结束之后,胡泰员立即起草了一封信,起身想了想,然后持着这封信去找朱木石。

胡泰员:“朱政委,给我那个表弟的信我已准备好,你看一看有何不妥之处?”说着把信递给朱木石。

朱木石伸手接了,看时,只见上面写道——

韩司令大鉴:

宿迁握别,已近两载,戎马倥偬,未及问候。……,自武汉失守后,日军停止大规模进攻,贵方出现了摩擦专家,挑拨离间,破坏团结。真可谓亲痛仇快,为日军所窃笑。这次运南事件,同室操戈,实非偶然……,抗日开始,你我曾同在家乡组军,素知阁下历来以国家民族为重,望今后一如往昔,贵我两部在苏鲁边境团结抗战,切勿再为好事者所离间,则国家幸甚,民族幸甚。

……

朱木石笑道:“这信好啊,有昔日意,有离别情,有规劝,有警戒,说的是公事,可满满的兄弟情在里面。此文甚好。”

说着话朱木石把信重又递给胡泰员:“下面的戏主要由你来唱了。”

二人相视一笑。

韩之峰的营长邢冠方和科长胡大庆别处一室。

他们与士兵的身份不同,待遇也自不同。

他们两上蹲在墙角,你一句我一句的抱怨着。

邢冠方:“这次惨了,这条命没了。”

胡大庆:“我可不想被砍头。”

邢冠方:“不想砍头,那枪毙。”

胡大庆:“就没别的路了?”

邢冠方:“我看够呛。咱们要是抓住他们的人,不也就这两条路?我们会放过他们吗?”

胡大庆:“怨谁!都怪姓陈的那个混蛋,在那挑弄,有种他上,让我们跟着倒霉。”

邢冠方:“咱司令那耳根子也够呛……,不提了,到时候让共产党给咱们一枪,死得也倒痛快。”

胡大庆:“我也不想挨那一刀……”

邢冠方:“你不是说共产党里面有你一个本家吗,让他给咱们个痛快……”

这两个正自惴惴的聊着,门开了,进来一个战士。

胡大庆和邢冠方相互看了一眼,眼中登时尽皆充满恐惧,脸色也白了,同时不自主的站起身来。

那战士进来之后向他们两个点了一下头,说:“来,出来!”然后转身向外走。

态度竟是分外和气。

这两个跟在后面规规矩矩的向走。

一出屋门,抬眼便见到数十个士兵排成两排,整整齐齐的,都是自己的人,这队站的,比他们自己整的都齐,一派肃然气息。

他们两个也忙的在队尾站了。

此时一个中年人走过来,在队前站好了,笑道:“各位弟兄,放松,不要紧张,不要害怕。今天,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我们的客人,是客人还有必要害怕吗?不过,你们这些个客人可不太好请,啊?是吧?!哈哈!”

正是胡泰员。

众人闻言,心情舒畅多了,相互看了看,神情立时有所舒缓。

胡泰员双手卡了腰,说道:“我们共产党八路军一向主张团结起来,枪口对外。目前大敌当前,国共必须长期合作,方能取得抗战胜利。”

“不过,国民党中总有一些顽固分子,抗战消极,搞摩擦倒是专家,这种人比汉奸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我知道,你们的韩司令还是愿意抗日的,这次是受了顽固派的挑拨,上了顽固派的当,这才向我们过攻。”

“而我们呢?是迫不得已,不得不自卫,以致咱们双方失了和气,这对你们来说,应当算是一个教训。不过,今后,我们还是要合作,还要团结抗战。现在你们休息一下,然后就放你们回去。你们的武器我们也不要,一概奉还。不过有一样,这个枪口,再不要对着咱们中国人自己,要对着倭鬼子。”

“同时,请你们转告韩司令,我们的主张是:坚持抗战,反对降。希望他以民族大义为重,凡事三思而后行,不要再上别人的当。”

胡泰员的话还没落,院中的这些人立时尽皆松了口气,一直端着的身子也松驰下来。尤其是邢冠方和胡大庆这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面的惊讶,同时眼中透出兴奋的光。

待胡泰员话音一落,院中之人立时你向他转脸,他向他转脸,同时小声说起话来,话语中尽皆掩不住开心之意。

胡泰员:“好,就这样,现在由我们的宣传员教你们唱首歌,然后开饭,下午你们回去。愿意回家行,愿意跟韩司令继续当兵也可以,悉听尊便。”

说完,胡泰员又向邢冠方和胡大庆说道:“你们二位到我这来。”说罢转身便走。

这两个闻言,俱各自一惊,一时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各自点头,随着胡泰员向着另一个院子走向。

而在他们身后传来的是时断时续的歌声:

“秋风起,叶渐黄,

七七事变上战场,

咱们本是一家人,

祖宗世代住一乡。

我参加了八路军,

你干了国民党,

都是为为抗战保家乡。

抗日到了新阶段,

顽固派对内开了枪,

日军一边哈哈笑,

爱国同胞痛心肠,

国仇不报愧为男子汉,

紧握钢枪对准敌胸膛。

我们要团结,

抗战赴疆场。

……

邢冠方和胡大庆随着胡泰员进了一间屋。一进屋便间屋的正中央摆着一张方桌,桌子上有酒有菜。这两个一时间愣了。

突然,旁边一个声音说道:“邢营长,还认得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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