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武仁和纪十化、石涛三人当即开了个小会,由孙武仁汇报战斗情况,并在区公所是否返回涧头的问题上发表了意见。
石涛一语惊醒梦中人:“还是回涧头为对。执行诺言是对人民的利益而言,不是对敌人。龙西昆虽然不是敌人,但是他调处的条件有利于王夏洪,有利于自己,他是为虎作伥,你们应该从速返回涧头……”
送走石涛,纪十化甚为懊恼,坐在那儿一时不语。
孙武仁:“纪书记,你也不要过于自责,如果我在你这个年龄,恐怕我也会这么做。”
纪十化见孙武仁宽他的心,叹了口气。
孙武仁:“纪书记,要说见识广我不如你,你走南闯北,受党的教育多,理论相当丰富。可是在这样的斗争事情上,我比你经验丰富,我与王峰庵等人斗了八年,什么样的该争,什么样的绝不该放弃,在这涧头集很少有人能比我把握的更好。”
纪十化点点头:“经过这件事,我信了。那你有何打算?”
孙武仁:“这事我出面,你就不要问了,也算是回避一下吧,免的尴尬。现在有点晚了,我明天早上就召集战士们,重回涧头。”
纪十化:“光这样回去我看还是不行,王夏洪始终是我们的心腹之患,必须彻底解决红枪会问题。”
孙武仁:“纪书记,那你还有什么想法一块说一说。”
纪十化:“王夏洪在这个地方宣传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红枪会众对他是言听计从,我们如何想办法从思想上解决这个问题,这才是根本。”
孙武仁大喜:“是啊纪书记,你这一句话说到点子上了。确实是这样,光回去是不行的,他王夏洪也还会回去与我们斗,确实是这样,从根本上解决才行。”
纪十化:“王夏洪本质上是为日本人服务的,这一点我们必须让老百姓们知道。抓住这一点我们好好的宣传一下,涧头集的老百姓信你这个区长,就由你出面做宣传。张贴布告你看怎么样?”
孙武仁:“布告?写布告,到各村张贴,这可是我这个区长的权力。”
纪十化:“好,就这么做。”
第二天,孙武仁率众重回涧头,在涧头附近,每人鸣枪一响,以示重回。由于在涧头集有着较好的口碑,不少民众放鞭炮表示欢迎。
当天孙武仁招集了几个有文化的人,讨论并定布告内容,定稿后连夜抄写。布告为:
为布告事,查汉奸王夏洪,自称山东汶上县人,二十岁左右,曾受日军特务训练,专替日寇效力。所提“不抗日,不倒蒋,保家卫国”之口号,纯属欺人之谈。对日不抵抗即是顺从;顺从,即是为敌服务,其居心不言自晓矣。王夏洪乘国家危亡之际,组织红枪会,以“学了红枪会枪刀不入”之鬼话欺骗群众。人所共知,血肉之躯,并非铁石,焉能挡住刀枪子弹,实欲愚弄百姓,为其诡计服务。其人早同贾汪日军沆瀣一气,没有丝毫卫国表现,此乃路人皆知之事实。王夏洪贼心不死,向运北发展红枪会组织,同游击队发生战斗,酿成流血事件,罪责应由王夏洪一人来负。
王夏洪恣肆暴戾,残无人道。我区公所秘书张玉拱,乃赤手空拳文人,被俘后,王夏洪将其用铁棍活活打死,其状之惨,见者无不落泪,闻者莫不心酸。在涧头集战斗之后,王夏洪丧心病狂,焚烧民房多处,杀死张采梅、徐建启等无辜百姓五人,其为害之甚,虽日寇、土匪皆莫及之。
王夏洪在我区全无实力,其所依靠者,为误入歧途之农民。为此,要求已入红枪会的人,退出组织,决不听从王夏洪的调遣。本区长宽大为怀,不咎既往,知错即改,未为晚也。倘此布告发出后,仍执迷不悟,继续为虎作伥者,经查实,定加严惩,绝不宽贷。本区长言出令行,勿谓言之不预也。其各凛遵勿违,切切此布。
峄县第六区抗敌自卫团司令兼区长孙承贝
政治委员纪?华
民国二十八年七月?日
抄写完毕,纪十化与孙武仁当即派人各村张贴并收集各村观后信息。
信息反馈回来,令他们大受鼓舞,民众开始公开议论红枪会的合法性质以及负面作用。
孙武仁:“纪书记,你的这一想法效果实在是好,各村都对红枪会有了质疑和负面看法,我们的宣传,我们的立足点找对了。”
纪十化:“有效果就好,不过这样子还不够,要进一步宣传而且要加大力度。”
孙武仁:“进一步?”
纪十化:“对,打铁要趁热,再多加一把火,让红枪会彻底退出这个舞台。”
孙武仁:“我好好想一想……”
纪十化:“你在本地有极好的口碑,正面影响巨大,好好想一想,如何把你的影响扩大,让人民群众因为你而和我党站在一起。”
孙武仁似有所悟的点点头,坐下来陷入沉思状态。纪十化见了,也不来扰他,自去做自己的事。
两个小时之后孙武仁来找纪十化,把手中的纸张递给他。
纪十化伸手接了,仔细看了看,见题头是:《告六区人民书》,文中说了说自己自从沦陷后的所作所为,自己组织武装的性质、纪律;王夏洪的政治面貌,红枪会的性质;王夏洪的罪行,与红枪会发生战斗的原因;要求已加入红枪会的人员退出该会,家属亲友予以规劝,以及对不明真相,盲从人员的态度等等。
纪十化边看边露出笑容,看后更是大加赞赏,同时又对文章提了些建议。
孙武仁修改后交给纪十化,由县委出面油印散发。
接连两招,尤如巨石入水,在六区激起轩然大波。此后有不少人来区公所参加抗日武装,其中不乏自带武器者。
孙武仁也想不到效果如此之佳,那几日开心的不得了。突然之间他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孙武仁:“纪书记,思想问题如今基本上算是解决了,下面我看要面对面了。”
纪十化闻言一愣:“面对面?和谁面对面?”
孙武仁:“红枪会!”
纪十化:“红枪会?如何面对面?”
孙武仁:“其实也不是真的和红枪会面对面。”
纪十化:“那……,究竟……,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孙武仁:“红枪会众源于各村农民,而各村农民本身还要受本村村长和族人约束……”
纪十化:“噢,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孙武仁:“我打算请请这些村长,凡是村里有红枪会人员的村长都请来,本地的上层人物,开明绅士等,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纪十化大笑:“妙!你这招高,只要这些人支持我们,还怕红枪会不散?而且招开村长大会岂不也是你这个区长的权力?”
孙武仁见纪十化笑的开心,也自高兴:“纪书记,那就这么说了,到时你也得再会上讲几句。”
纪十化笑道:“应当!应当!”
孙武仁:“哦!对了,还有一个人必须要请的,这个人就是谢笑良!”
纪十化面色陡收,凝重说道:“谢笑良?这个人请得来吗?他可是红枪会的二当家啊。我们现在就是要对付的不就是红枪会吗?”
孙武仁豪气干云霄:“请的就是这个二当家,请得动得请,请不动也得请。这个人的心在咱们这儿一半啊。”
纪十化讶然道:“此话怎讲?”
孙武仁:“纪书记,你可是贵人多忘事。前几天运河边一战,咱们有几个队员为红枪会所俘,可是没多久就回来了,他们是如何回来的?”
纪十化顿悟:“你看我,把这事忘了,是谢笑良!”
孙武仁:“对,除了他还有谁?所以,这个人必须请!”
区长相请,各村村长及进步人士、开明绅士等自不敢怠慢,皆都如约而至,当真是济济一堂。
孙武仁瞥了一眼会场,见屋之一隅低头坐着一人,不是谢笑良又是谁?孙武仁见了,心中一阵狂喜:“此人一到,王夏洪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