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玉面书生还是寂然不动,群雄这才发一声大喊,欢呼雷动。
大觉禅师高喧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佛慈悲,拯救苍生,白施主伏法,萧盟主拯救武林危难,功高莫大!”
萧尚平呆呆地望着双掌,对大觉禅师的话充耳不闻,双脚缓缓地向白周剑倒下的地方移动。
群雄见萧尚平静神色有异,也缓缓跟着。
蓦地,萧尚平一个转身,指着群雄喝道:“滚,你们全部都给我滚!”语音凌厉,脸色一片狰狞,衣袍在刹间无风自鼓,目中杀机大盛,似欲把群雄吞掉一般,头发散乱,直如魔鬼般。
走在最前列的人猛地里一个罗嗦,纷纷后退,萧尚平脸色涨红,扫了群雄一眼,低吼一声:“你们全部给我滚得远远,滚……!”
群雄见萧尚平刹间象换了一个人般,那里敢违,齐地散去,不敢触犯虎威,群雄之中,只剩下大觉禅师,武当一尘道长、昆仑景日上人,天龙上人和峨眉空空师太,丐帮统不翁。
萧尚平瞪了众人一眼,不作理会,转身面向倒地的白周剑,呆立片刻,突在双眼腿一软,“扑”的一声跪在草地上,伸手一探,已是脉息全无,眼中立时泪光隐现。
恶魔已除,本当皆大欢喜,但萧尚平此刻殊无欢喜之态,一颗心如装重铅,手掌抖抖索索地整理他的衣衫,忽然见白周剑怀侧的衣衫微微起,显然藏有东西,萧尚平犹疑了一下,终于伸手探入,拿出来却一一块玉石。
这块玉石触手冰凉,沉旬旬的非掌坠手,且玉块上刻着一些图案花纹,更非比寻常。
“这是宋师叔的“寒玉令”。”统不翁声音之中既惊且喜。
萧尚平霍然回头道:“你说什么?”
“这是丐帮上代长老,一休怪客宋铁拐的“寒玉令”。”
“老弟,这个……?”
萧尚平瞪了一眼统不翁,随手将手中的寒玉令丢给统不翁,冷冷道:“你们丐帮的东西,自该你们拿回去。”
“禅师,近日丐帮风闻,老叫化的师叔要重出江湖,查探七阴教的动静,这“寒玉令”是师叔的贴身之物,如今却在玉面书生身上搜得,会不会……?”
大觉心中一沉,道:“统帮主,你可曾在近日见到宋老施主?”
统不翁摇摇头道:“不曾,就是散布在各地的弟子也没有发风宋师叔的行踪,丐帮耳目灵聪,如果宋师叔附近出现,久之必定发觉。
大觉禅师听罢,顿觉疑云,点点头道:“帮主,老衲以为,此事也不无可能。
统不翁不待大觉禅师说完,反手抽出打狗棒,仰天打了个哈哈,怒声骂道:“好一个可恶的玉面书生,不但血洗我丐帮山西分舵,连老夫的师叔你也不放过,你今日虽伏诛盟主掌下,奈何老叫化却不能就此放过你!说完举棒便打。”
统不翁先前一番话,自是说给萧尚平听的,试想白周剑已死,说甚也无用。
萧尚平目中精芒一闪,沉声道:“尔敢,声音又沙又哑,但充着一股无限威严。
统不翁一愕,望着萧尚平黑沉沉的脸色,手中的打狗棒高举过头,打又不是,撤也不是,极是狼狈。
萧尚平缓缓站起来,微显伤感地道:“人死万事皆空,既然玉面书生已死,他种下的种种罪恶便追随他于地下长眠,老哥难道连一具死人的尸首也不能放过?”
这一番话,至情至理,连大觉禅师等人听了也禁点头,暗赞萧尚平大有见地。
其实,萧尚平在山西回归少林的途中,又何尚不想将他鞭尸,但在和白周剑频频的倾心话语中,仇恨不知不觉地消去了几分,甚至想冒天下之大不讳,一同和满手血腥的玉面书生一同不理江湖中事,狂歌洒醉。但他又不得不挑战玉面书生白周剑。只是意想不到的是,以他一身比自己还高的武功,倒下的意然是他,难道,这全是上天的安排。
手指触及玉面书生渐渐冰凉的肌肤,心中一阵惨然。待见统不翁尴尬的神情,心中又觉不忍,只好强行挤出一丝惨然的笑容,柔声道:“老哥,人已死了,生前的罪恶,也就一了百了,你能放下贵手,给老弟一个情面吗?毕竟我和玉面书生是结拜兄弟。”
大觉禅师见萧尚平语气转和,竟不惜以盟主的身份来软语相求,心中佩服,有心也帮统不翁找下台阶。
众人一听,也觉有理,也出言相劝,个中多是瞧在萧尚平的面子上。
统不翁浩然一声长叹,将打狗棒别回腰间,道:“冲着老弟和众位金面,此事便一了百了。”
众人沉默了一阵,邈了一眼地上的白周剑,见面色已呈青紫之色,显见魂登极乐已久,遂齐地向萧尚平一拱手,零星散去。
草地上,便只剩下萧尚平一人呆呆而立。
蓦地,草地不远处人影一闪,倏然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