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主玄慧禅师健步走入圈内,从怀中掏出两颗赤红如火的丹药,一齐纳入萧尚平口中,身形一旋,纵身落在萧尚平背后,双掌拢至胸前,缓缓拍出,口中喝道:“导气归元,收摄心神。”话声中双掌已轻轻在萧尚平背中“灵台”“神道”两穴上。
霎时,萧尚平顿觉如受针刺,痛苦异常,不自觉的便将一股外来之力压在丹田之中,以本身功力将其融化。
过得半响,外来之力越来越大,源源从“灵台”“神道”两穴涌入,似大江之水,滚滚不绝,无穷无尽。
这时,口中两颗药丸液化,更觉难堪,浑身便似有数百利针在攒一般,转眼全身湿透。
忽尔之间,外来之力一转,竟变得极为柔和,便象闯进了棉花堆里一样,一股至柔至纯的内力自觉地经过经脉,畅通无阻,全身舒畅,先前感觉一扫而空。
萧尚平立时明白,口中液化的药丸乃丹药圣品“少林大还丹”,而此刻,玄慧禅师却正以少林绝顶神功《易筋经》内功为自己疗伤,不由暗暗佩服玄慧禅师一身精纯的内力。白周剑窥得真切,知萧尚平不会有事,看玄慧禅师脸上神色凝重,似颇含深意,遂掉头问大悲禅师道:“大师不是有话要问在下吗?”
大悲一愕,道:“不错,老衲想,以施主的功力,是绝对不用剑就可杀得崆峒十八条人命的!”
白周剑傲然道:“当然可以,可惜并不是我杀的,不然,一掌一个,岂非比用剑更为干净利落?”
大悲听他说得恐怖,忍不住心下也打了个冷颤,道:“施主是修罗门的传人吧!”
白周剑冷笑道:“这个禅师早已知悉,况大觉禅师也问得一清二楚,那日既然你也认出修罗门的武功,却又何必再问?”话虽如此,但白周剑说后不免猜凝,大悲此言重提自己武功家数,是否另有深意?
大悲碰了一鼻子灰,也不介意,道:“白施主会使摄元大法?”
白周剑心头一震,顿时对大悲生出无限感激,心道:“那事定是李枫这小子嫁祸东吴无疑了,若要洗刷冤恨,恐怕也只有从武功一途去鉴别真仞了,唉,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老是空口白话,别会岂会信你?也真亏大悲提醒了我,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
想罢,语气也缓和:“禅师问得好,在下只会粗浅的本门功夫,可不懂直么劳什么子“摄元大法。”
其实,他早已不是第一次听说摄元大法这种武功了,对于摄元大法,他听无花门元老候三说过,还亲自领教过摄元大法的厉害,深知乃一门邪派的无上神功,只要双方内力接触,会摄元大法之人便能极快地摄取对手的内力,收为已用,是星宿海一派的怪杰星宿老人的得意功夫,星宿老人一生摄人内力无数,已致一身内力修为,也可用惊世骇俗言喻,三个亲传弟子也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但星宿海的秘技从不外出,其传人也极少涉足中原。
大悲“唔”的一声点头,如此说来,此事的确有点蹊跷,只是崆峒掌门身侧的字体,施主又作何解释?
白周剑星目一挑,恨声道:“在下根本不知那些人便是崆峒派的人,更不知那些人之中居然有掌门人霍天澜在内,禅师,小子说一句自傲的话,若出手杀崆峒派的人是我,白某根本不用使剑,根本不会容许别人中了我的掌后还能写字,居然还写得笔势苍劲,工整得体,毫无一点受伤的迹象,试问在场群雄之中,便请选一人出来,让白某当胸打上一掌,若这一掌打中后还能写字的,白某当场自绝经脉,绝不食言。”
群雄大骇,谁敢以血肉之躯亲身验证?一时谁也不说话,暗想就是萧尚平之般功力还几乎毙命,在场之人,自问无一人能胜得萧尚平,如今萧尚平又已受伤,已是无人能说敢挨这掌了,难道真的活腻了吗?
大悲禅师沉吟半响,又道:“白施主,老衲已核对过笔迹,确是霍天澜的手笔,施主怎生想法?”
白周剑听出另一重意思,那是说,老衲本有心为你开脱,但已无能为力,你看着办吧!于是道:“这事却又难以说清了,说不定有人戴了在下面具,模仿了霍天澜的手笔也不一定。”
此言一出,群雄登时大哗,齐骂道:“玉面书生狡辩,那有这等事,大丈夫敢作敢当,玉面书生大名鼎鼎,却原来也只是缩头乌龟。”
白周剑怒气上涌,暗道:“好呀,你们明明已听出此事有此破绽,却不容我分辩,如此固执一见,把老子激怒了,可是你们找死,怨不得别人,心念之中,对各大门派竟生出强烈的敌视心理。
刹时,白周剑越想越怒,杀机亦愈来越盛,全身劲力盈体,正要出手,熟料围住萧尚平的五大高手已一齐袭将过来,掌风拂拂,劲风戚然,天龙上人蒲扇一般的手掌,统不翁的打狗棒,一尘道长的长剑,大觉禅师的般若神掌,还有空空师太的龙头拐杖。
当今武林五大一流上乘高手暴起发难,威力之大,无与论比,此刻五人一齐袭击一个书生般的后生晚辈,那是武林中绝无仅有的事儿。但正是眼前这个书生般的人物,令五大派高手不得不自降身份,联手出击。
玉面书生白周剑蓦地狂啸一声,怒喝道:“今日叫你等见识一下玉面书生的厉害。”
“嘭”的声震天价响,一股绝大的掌力拍出,登时将五大一流高手尽数震开,如纸风筝一般飞出十多丈远,倒跌于地,狂喷鲜血。
峨眉空空师太拐杖被震断,一尘长剑断为碎片,统不翁更惨,竟尔被震得昏了过去,所幸天龙上人和大觉禅师没事,只受了点内伤。
白周剑哈哈狂笑,笑声在上空回旋,形成一股回响,群雄但觉心血反逆,各派弟纷纷掩耳不迭,功力稍差之人早昏了过去。
华山掌门风凌子没有出手,此时正为萧尚平护法,见此情景,骇得云魂皆冒,此时,玉面书生若再发难,何人能挡?
大悲禅师长叹一声,竟尔众人不注意之时,悄然下了嵩山,大智一呆,也随之而去。
半盏茶功夫,白周剑兀自狂笑不止,并没有乘机发难,只将连日以来的苦,忧、悲、恨尽情地从笑声中倾吐出来,思之以前种种怨恨忧伤,眼中也不自禁地滴下滚滚热泪,以后连自己也分不清是哭,是笑,是嚎,总之,这是情感上的一种最佳的发泄方式,将心底中埋藏已久的东西毫无保留地奉献在哭、笑之中,此刻,他实在需要发泄,无论是发泄在别人身上,抑或发泄在自已身中,他都需要,世间上再也没有这种令他认为更好的发泄方式,能哭当哭,须笑便笑,何必矫情饰俗?
终于,笑声(算是笑吧)顿止,白周剑的目光触及到萧尚平一双眸子—那是一双饱含不解、凝惑、敌视的双目,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整个空间都为一种浓浓的杀机所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