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周剑手上劲道一吐,将两人震飞,自己也吐出一口鲜血,翻身仆地。
众人都大吃一惊,知此番百会受伤,白周剑岂有幸理?突见他出手将两人震飞,正要欢喜,那知白周剑面容忽变青紫,口吐鲜血倒地,这才骇然变色。
厉天珠惨然闭是双眼,心中似被人用刀狠狠的捅了一刀,心儿滴出血来,荒野中一幕又历历在目。
白周剑那日虽是无心之失,但真情流露,芳心感动不已,虽惹怒了自己,但自己又何尚是真的恼怒了?只不过是保持着女孩子家的一份矜持罢了,眼中朦胧望着秃然仆地,一动不动的白周剑,心中又回到了昔日被白周剑当成姐姐而忘情相拥的幸福时刻,眨眼现实又无情地将这一幕血淋淋地撕破。鲁自达和黄山了尘居士被一股威力无俦的气劲震出数丈之外,挣扎着爬起来,相视苦笑,“哇哇”几声,鲜血冲口而出,旋即又一跤跌倒,再也爬不起来,事实上永远也爬不起来,两人早被花无门群弟子乱刃分尸。
群弟子心中,虽不太相信倒地之人便是武林中传说的玉面书生白周剑,但这丐化力挡两大上乘拔尖高手,无形中将无花门这只行将沉没的小舟拖回岸边,这份恩惠,岂是语言可以言谢的?一时间,悲愤化为力量,令武林有数高手顷刻成为一堆内泥,可叹黄山派绝学—黑煞掌也从此而失传。
候三滚到白周剑身边,只见白周剑一脸青紫之色,神态间却显得甚为安祥!
候三用手摇了摇,许久不见动静,一探脉息,不禁仰天长叹一声。
候三虽和白周剑相处时日甚短,但这个至情至性之人的形像,也已深印脑海,以他的行径,那里象是武林中传言的大魔头,大恶魔?相反那种救人于危难的品性,却极为值赞扬推崇,思之不禁悲从中来,泪水滴滴洒于白周剑那略呈青紫的俊面上。
厉天珠悠悠从回忆中回到现实,禁不住泪沾罗衣,按理说,厉天珠和白周剑非亲非故实不足以为此而悲伤,奈何这魔幻一般的影子早已溶进了芳心中根深蒂固,更多的是对他也有着理解的怜悯。表面上对白周剑一副漠然视之的态度,但芳心中早已把白周剑搬到了心坎深处,只是少女的羞涩矜持,令她只能把他藏在心底找个空儿慢慢掏出来细细品味,而不敢越雷池半步,因为她也是一个普通的江湖女子,虽说江湖儿女,敢爱敢恨,不拘小节,试问真正做到男女不拘小节的,更有几人?面对心上人无声无息倒下,芳心又怎不悲痛欲绝?一种被压抑的情感再也不可抑止、火山般的喷发出来,终于扑倒在他的身侧,嚎啕大哭。
谁说女人在哭泣时美如带雨梨花,楚楚动人?其实厉天珠这样的小美人,嚎哭的芳容一点也不美,断线般的泪珠,颤抖的柳眉,痛苦得扭曲的面容,何处显美,然而,这不美不娇不艳当中,却显示出了人类伟大的情感—真诚,这种真诚,完全发自内心,要哭便哭,要笑便笑,何必娇情饰俗?
假若此刻白周剑知道此景,是当哭?应笑?孰自豪?此刻如死人一般的白周剑是自豪的。
他正以修罗门中高深的内功心法—“绝脉断息大法“来倾听所有的一切。
所谓“绝脉断息大法”便是屏息经脉跳动,控制内息呼吸的一种内功心法,旋展起来,浑身上下的脉象气息全无,宛如死人一个,所以这种武学比之中原武林人士视为绝顶武学的“龟息大法”还要稍胜一筹。
原来黄山了尘居士在佛尘即将触及白周剑百会大穴寸间,便给白周剑隔空封住了曲池穴,佛尘触到百会穴时已无一丝内力,如何能令内力惊人的白周剑死于非命?只是他这样旋展绝脉断息大法,却是要令无花门借此将事张扬,李枫无法利用自己肆无忌惮,那时真相便昭然了。
白周剑见候三与厉天珠为了自己,悲伤不已,失落多时的情感象又重新回到了身边,心中感动不已,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半响,候三嘶声吩咐:“把他抬回后堂。”
众弟子就算再愚蠢,也知道厉天珠与这叫化模样的人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马上答应。
候三拍拍厉天珠的芳肩,柔声道:“珠儿,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该去的都去了,不该去的也去了,哭也不济事,以后重振无花门就全靠你了。”
“不要说了,候叔叔,我总觉欠他的实在太多了,当日我实料不到他便是饱受冤屈的真正的玉面书生白周剑,实在不应拍他一掌,说那些令他伤心的话,其实,真情流露,原是怪他不得,他都没有父母了,又没有了姐姐,亲人都死绝了!只怪我不懂安慰他,爱护他,伤了他的心,每当我想起这些,我就觉得对不起他,我……我太幼稚了,他至死也未见过我一丝笑颜,未听我发自内心的叫他一声白大哥……。”
候三叹了口气道:“珠儿,其实他死了,我心中又何尝不难过,这次无花门得存一脉,实在是他赋与的,我们就以无花门最隆重的礼仪送他吧!”
白周剑假死中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丝不漏,心下不由狂呼道:“厉姑娘,我没有死,我是骗你的,你不必为我而伤心!”
厉天珠叹了口气,无限伤怀地道:“好吧,只是……只是……!”说话间,惨白的娇面上已飞上一片红霞。
候三叹息道:“珠儿,我知道你内心是喜欢他的,是吗?”
“可他现在抛下我们去了,候叔也无能为力,你最后看他一下,又有可妨?”
厉天珠点点头:“无论怎样,我都听叔叔的。”
候三心里无限怜惜,暗道:“可怜的珠儿,此事一了,叔叔也要抛下你,去找你爹娘啦!”心中此想,面上也为之一黯。
可惜厉天珠没有注意到。
候三吩咐一个弟子取来一套青年男子的衣裳,交给厉天珠,严厉吩咐众弟子全部退出内堂,不得擅自闯入,违者处以最严厉的门规,又吩咐些弟子去准备上好棺木,这才柔声对厉天珠道:“珠儿,去吧!”也退出了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