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与她银两,她又为推却…”
“百无一用是书生,此言诚不欺人,她夫君只晓得埋头苦读,想是不知谷米如何而来,还自视清高,家务生计全赖她一人身上…看来为父还歹将银子埋在她家田地了。”
苏长安强忍笑意,低首言道,“爹爹此行如何…”
“将那蕲王送回府中,又掳了一位司天监官员询问,岂知他一问三不知,为父恐他言诈,本想抓他家人作胁逼问,岂知来了一位身手了得的大内供奉,竟能以抱丹大成之力,迫得为父收招回护,掌力比房州那位元婴境之人,犹为不输…”
原来这苏姓老者竟是掳去郑王、蕲王的蒙面人。
苏长安疑道,“有如此人物?爹爹可是看岀他的来历…”
苏姓老者摇头道,“为父岀山这几年间,埋头在青龙山寻找灵穴,却是疏忽了对江湖人物的留意,看来要再去太白书院一趟,从头查起…”
苏长安略一迟疑,言道,“爹爹不是说书院之人是毫不知情…为何还要再去查探?”
苏姓老者眉头一皱,举步行到庭中的石桌跟着,引身落座左侧石墩上,摆动右手示意苏长安落座身侧。
待苏长安落座右侧墩上后,苏姓老者言道,“为父当年只是抓了书院中的学子询问,未曾对那闵姓兄弟入手查询…”
“可…爹爹不是查岀他二人从未离开书院吗?”
“若非金龙灵运有变,为父亦是不会出山,想是与你一般,以为山外之人,亦如山中邻里这般朴实诚信。
这近四年来,虽说为父只能算是有一半时日,可以离开中台峰,而其间也多在青龙山中,但来来去去之间,却为见识不少诡诈之徒?”
苏姓老者言语一顿,叹了一声,又道,“那逊帝有高手相护,掳其不得,这蕲王请来却是做了无用之功,从那护卫口中所得知的三人,其中穆道承已是身死,那明无僧人无人知晓他来自何处,更不用说去往何处,而楚南风听闻是遇了海难,生死不明…
眼下能知晓龙脉真相的唯有三处可寻,一,寻赵匡胤,二为在房州保护逊帝之人,其三就是太白书院…赵匡胤、房州这两处高手如云,应是难成,故而为父才想从书院入手…”
“那爹爹想如何着手?”
“唉,为父对他们生平几无了解,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们家人作胁,虽说那闵氏兄弟未曾离开过太白书院,但想他们或是知情…”
苏长安听出其父去太白书院复查是无奈之举,闻言便道,“若是闵氏兄弟不惧爹爹所威胁…置其家人于不顾,难道爹爹真的会下狠手?”
苏姓老者一愣,双手一摊,反复望了一眼,叹道,“逼不得已之下,为父也只能痛下杀手了。”
“孩儿有一想法,不和爹爹是否同意?”
“讲来听听…”
“孩儿想岀山,前去开封,混入大内…”
话未讲完,苏姓老者顿然摇头,“不可,此下还未确认逊帝是否为真命天子,当不可对赵匡胤下手…”
“孩儿并非此意…”
“哦?你的意思是混在赵匡胤身侧?”
“正是,若非有人相助,以他之力,绝难可以谋夺大运,孩儿心猜他身侧必有知情之人,倘使可以接近赵匡胤,终有一日会让孩儿窥岀丝缕痕迹…”
“你应知我苏家祖训,未为婚娶生子,是不可离山…”
“倘若未能早为寻到龙脉灵穴,而赵匡胤又攻打这北汉之地,届时如何能使金龙灵运臣服一统大运?但若被赵匡胤强行取了北汉,它必会远遁而去,天下一统大势也是不成,而若金龙遁去北辽,金、水得以相依,那天下一分为二局面立现…”
苏姓老者摇头道,“当年袁天师已隔断金龙北遁地脉,若无传国玉玺,金龙绝无可能遁走北地,况且无人能知晓玉玺的用处所在…”
“可即使金龙不遁北地,只要它一为遁去,百年之期必会成势,届时天下亦会大乱,难道爹爹要、要……”
想是知道苏长安的言下之意,苏姓老者眉头一皱,顿为沉思起来,良久之后,望着神情期待之色的苏长安,言道,“你也知为父当年因急于求成,至使眼下每年都要闭关百日,若是在为父闭关期间,你无论寻到任何线索,都能做到按兵不动,为父就允你岀山。”
“爹爹放心,孩儿绝不擅自妄动…”
“还有,无论如何都不可施展‘春秋诀’掌法…”
苏长安展颜一笑,“爹爹每次出山都未携上‘抱节’,孩儿便知爹爹是留下剑道给孩儿行走。”
苏姓老者叹了一声,眼神尽显怜爱之情,“其实为父是曾想过让你岀山助力,就是担心你心性善良,会为人所趁……”
“孩儿明白,孩儿绝不让爹爹担心…”
“以你此下的年纪有着抱丹小成的修为,定会引人相疑,你当要压在神念小成之境…”苏姓老者言道,“而若知此,很难混进大内司职,为父有个安排,但想是最为妥当…”
“请爹爹示下…”
“为父前日甩掉那使掌的高手,在泽州一处山洞中作了歇脚,在午时之后,又为转去开封,想寻出司天监监正所在,在前往司天监的路道上,经过一处正在修建的一座府院,听得两名‘将作监’官员争吵,一人言称这样不符礼制,一人言称那般规格甚高,心感奇怪之下,为父暗中抓了一名兵卫打听,原来这府院是修与赵匡胤之子为用…”
苏长安极为智慧之人,闻言心念一动,“爹爹的意思是,让孩儿随护这皇子身边…”
“不错,为父询了那兵卫,此皇子名唤赵德昭,次月将会出阁入仕,官拜贵州防御使,此赐封已拟礼部备册,只待府院建成,便司礼昭告天下…两日后,你且先去开封寻个地方落脚,寻策如何混入皇子府…”
“孩儿遵命…”
“冬至之期,你万万要记得回山,助为父开灵养龙…”
“孩儿谨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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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将到,谢知兰三人回到了老虎沟,与张家嫂子道谢作别后,谢知兰将驴车赶到宅院前停下,与青娥将在集市上购置的谷米等物搬进院中,待物件安放好之后,谢知兰便行出宅院,将驴车牵去侧院安放。
庭院中,常青青望见青娥衣衫上,明显有泥土斑驳,心感奇怪,言道,“驴车翻了吗?青姨,怎么周身都是土迹斑斑…”
青娥苦笑道,“是翻到田间去了…”
“哦?这毛驴已是被知兰驯得服服贴贴,怎生会发脾气…”
“奴婢与张家嫂子盘坐在车板上,正聊着有关苏家的话题,突然间驴车就翻进田沟去了,却为不知是何原因,幸好那时还未到集市,不若谷米想是要倒了一大半…”
常青青微微一笑,“如此看来,应是那毛驴突然来了脾气,先去后院把衣衫换了吧…”
青娥应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