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业辞官,拜在李文轩门下这件事情,几乎轰动了整个边军。
首先大行其道的,自然是各种阴谋论的说法。
比如说,有人自称见过陈建业辞官之前,去见过了郡守苏文熊。
但是,知情的人却清楚,这不是屁话。
陈建业是苏文熊的属官,他要辞官,不去见苏文熊,那去见谁啊?
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牵强附会之人。
仅仅是一两日的工夫,陈建业自己都听到了五六个不同版本的阴谋论,搞得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跟着李文轩去找苏文熊辞别。
客观而言,苏老头还是个不错的郡守。
当然,李文轩觉得苏老头是个不错的郡守之前,需要加上一个前置条件——那就是别动不动就找他请教诗文……
苏老头的诗词写得很一般。
李文轩对于诗词的品鉴不说很有一套,但熟读过不少诗词的他,却也还是有那么一点分辨能力的。
面对苏老头流水线一样写出来的流水诗词,他既不能直接说,你写得很糟糕,还必须要有模有样的点评一下。
这让李文轩有点顿悟,还是做坏人痛快,直接把苏郡守的诗词用来擤鼻涕,然后丢进垃圾桶,苏郡守就知道自己写的都是垃圾了。
“值此分别之际,老朽诗兴大发,奈何腹内空空,实在是写不出什么好的诗词来啊!”
苏文熊看着漫天白雪,感慨万千。
“那真是巧了,俺也一样!”
李文轩如何听不出来苏文熊话里话外的意思?
这分明就是想自己整一首诗作出来。
苏文熊闻言一愣,随后看了看李文轩,两人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此番作别,李将军回到京都之后,还需要多多小心谨慎才是。”
苏文熊取来了一壶酒,双手递给李文轩:“我们这辈人老了,将来的国家,还需要你们辅助君上治理。”
“你而今年少立下大功,眼红嫉妒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常言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呐!”
李文轩听了这番话,心头忽然有些愧疚,这老郡守和自己没多大的关系,但是这番话却说到心坎上去了。
“老郡守放心,我自会小心的,日后我有了好的诗作,会寄给老郡守一起品鉴的!”
“这简直好极了!”老郡守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李文轩翻身上马,看了一眼漫天飞雪,还有无尽蔓延的大军。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靡靡。”
他情不自禁地吟唱出声。
三军将士,一时间为之动容。
老郡守站在雪地里,目送着雄壮的军队远去。
以至于身上都落了一层白雪,也尚未察觉一般。
“唉,多好的孩子啊!可惜了,老朽这么些年为官,一不知道站队,二不会结党营私,三又不知道怎么送礼求人。”
老郡守拿过一边的酒壶,自己灌了一口冷酒,默默地看着漫天飞雪,又轻叹了一声。
“做官都说清官要比贪官贱,可是清官如果真的都比贪官奸诈了,那还算是清官吗?”
“俗世洪流,站得住脚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只希望李将军你能走得更远一些吧!”
大军行进中,李文轩忽然看到了官道边上的河流渡口处,一个带着斗笠,披着蓑笠的钓鱼翁。
至此,他心头忽然想到了一首不错的诗作。
“那个——叫什么来着?陈尚才何在?”
“将军,小人在这里!”
一个骑着小毛驴的文官跑到了李文轩身边。
李文轩指着那雪地里的钓鱼翁道:“咱儿忽然诗兴大发,你给记下来如何?”
“大人只管吟诵,小人定然可以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