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的破洞中倾漏下榕榕月光,破庙中这样的光束很多,所以在黑暗中有了光却也显得苍白幽静,
那身着红衫的女人正匍匐在其中一个破瓦漏洞下,并着足够照射她全身的皎白月光中,
双手撑着地微微颤抖,白皙的脖颈努力上昂伸长,双目轻轻翕合,睫羽微卷落下雾朦浓湿,眼角还有湿湿泪痕,嘴巴微张,等待着上面久久才滴落一滴的雾气凝聚的水,
侧脸的线条轮廓极精致,月洒之下面如白玉,颜若朝月,而又是那么的苍凉无力,是那么的脆弱不堪,是在卑微的乞怜那久久才滴落的雾雨凝结成水,乞求着垂怜眷顾。
此刻在他的眼里,她就像一个放在桌角摇摇欲坠价值连城的瓷瓶,随时都有可能掉下碎落一地,也像暴雨中的浮萍,娇弱却被无情催打着,更像风中摇曳的烛火,影影绰绰,
而她的红衫已经在这潮湿的地板摩擦中染得脏污,湿了一片,本该墨黑秀丽顺发,此刻细碎发丝凌乱,身下的长丝更是紧贴着脏湿恶臭的浅浅积水中。
她平身最在意自身干净,最骄傲那头乌黑亮丽墨发,此刻却任由它们如此肮脏污臭。
昆尧发现了他,终于放下了昂着的脑袋,望向门口的人,
眼中霎时湿润,月下琉璃光辉,带着埋怨与责怪,带着丝生病的孩子气,对他尽量扯出最大的声音,带着几丝哭腔:“你去哪了,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睡了一觉了你还是没回来,怎么会这么笨,找个水找这么久,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故意的,是想丢下我一个人吗,是嫌弃我了吗,你不要走了,我不要你去找水,我会自己喝上的,你哪里都别去了,”
白沉鼻间瞬间酸涩至极,喉咙似有什么卡在喉结之处,手中的层叠而起的叶片瞬间溃散,水伴着碎叶撒落一地。
他不顾一切奔向前,跪蹲下一把箍住昆尧,将她拢入怀“对不起,对不起,不该让你久等的师尊,对不起,是我笨,我是个大笨蛋,怎么能去那么久,怎么能让师尊等那么久,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怀抱中的人开始还有怨怒之气,双手抵触他的靠近,然白沉只是箍得更紧,挣扎一番后失了力气,渐渐安抚,身躯慢慢酥软下来,两手也从一开始的抵触缓缓环住他的腰,
天知道,在白沉走后她一直紧盯着那道门槛,时时眼睛闭下,又让自己努力睁开,望着那透着外面无尽灰白的门口。
久久仍然不见他的身影,而在等待中她竟然不小心睡了过去,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前还是只有黑暗和微弱的月光,无风无雨,甚至感受不到空气的流动。
沉寂中那滴落的滴答水声格外的鲜明,白沉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无数的恐惧涌上心头,脑海里全是不好的想法,苦海里也是如此,感受不到任何的气息和水的流动,一切都是那样死寂可怕,
她又被囚禁在黑暗孤深的海底了吗,她又被遗落了吗,白沉怎么还不回来,是平时自己对他太过苛刻,太凶,所以讨厌嫌弃自己,悄悄的地抛弃她走了吗?她难道又是一个人了吗?
瞬间变得极为懊恼,懊恼她怎么能让白沉去找水,,怎么能让他离开,万一他就这么一去不回怎么办。
可她还是口干得厉害,头脑也变得更加迷糊,她要活下去,要活下去,她不想死,她要等他回来,她不要他去找水了。
破烂碎瓦缺口间滴落的水,她一点一点的攀爬过去,张开口接住那隔很久才掉落一滴的水点,尽管那水带着朽木房瓦的土涩之味,她还是要喝。
白沉的身躯能全部将她遮掩覆盖,一颗冰寒之心就如同落进了温海,身躯彻底瘫软,双眸虚掩。
此刻她平静至极,蜷缩着尽量让自己能全部被包揽,能竭尽汲取那人的气息和温度,迷糊中道:“阿沉,我还不能死,我还有一件事要做,你一定要救我”
白沉苦笑“师尊,我当然会救你,怎么可能放弃你呢,你要快点好起来,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你身上的血味很重,真的很臭,记得要洗干净,”
“好,我一定洗干净”
“你这次,丢下我这么久,回去我要找你算账”
“好,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要师尊能消气”他像安抚一个小孩,每句话都温声细语带着宠溺。
“你怎么什么都应,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师尊,不是说最烦我跟在身边吗”话语中带着丝苦楚,一直以来都是他努力地跟随她的身后,然后都是她想方设法的撇开他,不喜欢他待在她身边,嫌他碍手碍脚。
昆尧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像只小猫咪,脑袋转到另一边,寻找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然后就安静沉沉靠着。
等不到她的回应,叹了叹口气以为她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