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文学》这样前所未有的全力推出一篇小说,给出评价、待遇如此之高,这说是亲儿子都不为过。
要知道《人民文学》基本上只刊登短篇小说,几乎看不见中篇小说的身影,更别说长篇小说了。结果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江弦的一部长篇完整刊发了出去。
张艺谋不是文学界的人,都能隐约察觉到,不管这篇小说是优还是劣,文学界必定都会给出最剧烈的反馈,毕竟这可是“中国文学第一刊”。
带着强烈的好奇,他的眼神深深杵进了这册刊物。
一晃就到了傍晚。
“张艺谋,给伱介绍一朋友。”同一个宿舍的室友顾长卫领着一小伙儿进来,“姜小军,中戏表演系的,今年刚上大一。”
姜小军去年高考落榜,今年听了好哥们英达的意见,报考了中戏,没想到就这么一考,还就真考进了中戏的表演系。
张艺谋没有第一时间理会他们,一直看完这篇小说的最后一行文字,恍惚一阵子,才意犹未尽的抬起头,满眼疏离。
“嗬,你也看这个了?”姜小军一眼瞥见这册《人民文学》。
“你也知道这个?!”张艺谋双眸渐渐明亮。
他这会儿正处于分享欲爆棚的阶段,就好比看完一场电影,结束之后肯定是立马想和朋友bb两句。
“我看了,写的太特么好了。”姜小军一屁股在他床沿儿坐下,“尤其是那段,许玉兰被当做破鞋带走。”
张艺谋一拍手,“是!”
他印象太深刻了,嗡嗡嗡在其他小说里绝对属于是悲情片段,描写的要令人悲愤,令人潸然泪下,令人反思,结果到了江弦这里,他是这么写的:
[没过两天,一群人来到许三观家,把许玉兰带走了。他们要开一个会,他们什么样的人都找到了,就是差一个jinv,现在离大会召开只有半个小时,他们终于在许三观家找到了,他们说,“许玉兰,快跟着我们走,救急如救火。”]
辛辣又诙谐。
后面许三观的儿子们全都不愿意理会许玉兰,又有人撺掇许三观在家里pi许玉兰,许三观干脆在家里搞了个pi会。
“他们都说许玉兰天天晚上接客,你们说她接的是谁,接的是什么客?”
小儿子三乐就说:“接的是你。”
“是的,许玉兰每天晚上接的客是我,我是客吗?但是许玉兰是有生活作风问题的,许玉兰,你把你自己和何小勇的事情跟你三个儿子讲清楚。”
许玉兰眼泪又出来了,她流着眼泪说:
“我知道你们都恨我,可这事也不能怪我,是那个何小勇趁着我爹去上厕所把我压在墙上,我推他,他还是把我压在墙上,我是使劲地推他,他力气比我大,我推不开他,我想喊叫,他捏住了我,我就叫不出来了,我人就软了”
许三观看到二乐和三乐这时候听得眼睛都睁圆了,一乐低着头,两只脚在地上使劲地划来划去,许玉兰还在往下说:
“他把我拖到床上,解衣服,我那时候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把我一条腿从裤管里拉出来,另一条腿他没管,他又把自己的裤子”
许三观这时叫道:“你别说啦,你没看到二乐和三乐听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你这是在放毒,你这是在毒害下一代!”
许三观说着伸手指着许玉兰,对二乐和三乐吼道:“这是你们的妈,你们还听得下去?”
“我什么都没听到。”
“我也什么都没听到。”
“算啦。”许三观说:“其实我也是有生活作风问题的,许玉兰跟何小勇只有一次,我和林大胖子也有一次,你们如果要恨你妈的话,你们也应该恨我,因为我和她是一路货色。”
就这么的,许三观用自己的小智慧,维系住了自己这个小家的温情。
“真特么绝!”
姜小军掏出两支烟,和张艺谋、顾长卫一块儿吞云吐雾吸了起来。
“我一开始看这篇小说,还特么骂了一句,写的什么狗屁玩意儿,哪知道后面越看越来劲儿,诙谐里带着点儿残忍。”
“怎么不是?!”
张艺谋和这个姜小军特别聊得来,“我一开始也觉着《人民文学》,没想到往后一看,嗬,写的真好!”
顾长卫还没看过,见他俩聊得这么欢,听得那是个云里雾里。
“有这么好?”他问。
“特好。”张艺谋说。
“讲什么的?”顾长卫打听。
“你自己看呗。”姜小军说。
顾长卫摇摇头,“我这个人不待见看小说,一看见字我脑袋就疼,我看不进去。”
“那我打包票,这篇你肯定能看得进去。”
张艺谋说:“我们村田间地头的老汉也就是不识字,你要是给他念,他保准都能听个明白。”
“这么神?”顾长卫吃了一惊。
张艺谋抽一口烟,叹一口气,“我真恨不得我把这小说拍成电影!”
姜小军一听也激动,“大哥,知己啊!我也是这个想法,真想把这个小说拍出来。”
两人意气风发,激昂文字,一拍即合,畅想着能够一块儿合作拍摄这部电影,顾长卫也要掺和,仨人一起做起改拍这部电影的美梦。
在原定的历史轨迹中,中国确实有导演准备着手拍摄《许三观卖血记》,正是姜小军,可惜题材太敏感,剧本没过审,反而是韩国那边拍了一部,成就了河正宇。
不过再过七年,宿舍这仨人确实凑一块儿拍了一部电影,姜小军是主演、顾长卫是摄影、张艺谋是导演,电影名叫《红高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