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水汹涌翻滚。
木罂缻在浪涛中上下起伏,人踏于上,并无沉没迹象。
“好东西啊,绑上一些瓦罐罂缻就能有这般奇效,怎得以前就没人想到呢?据说这法子还是唐王想出来的,唐王真乃天人也。”
靳歙惊叹了一声。
此时每具木筏上都站好了人,指挥的唐将便下达进击的命令。
“渡河!”
“吾等去也!”
靳歙与众人呐喊着,撑筏前行。
两百多具木罂缻载了一千余人,浩浩荡荡,向着对岸杀去。
此时唐军在下游发动了极为猛烈的攻势,楚军主力被调到了下游去,留守在宛朐南岸的楚军在心理上就不免有些懈怠。
故而对面的唐军突然弄出一堆木筏,并大举发动攻势时,南岸的楚军就开始慌乱起来。
“唐军怎么突然弄出了这么多船?”
“不是船,好像是木筏!”
“这地方水势这么大,一般的筏子浮不起来,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楚军士卒议论纷纷,军心有些不稳。
好在项襄早安排了方案,以应对突发情况。
留守的楚将立刻派人南下去通知项将军,同时开始指挥士卒在岸边列阵。
“弓弩手准备,待唐贼逼近,立刻射箭!”
“二三子勿要惧怕,彼辈在水中就是靶子,给本将射死他们!”
唐军横渡而来,行至一半,便遭遇了楚军的箭雨侵袭。
“举盾!”
前排的筏子上除了靳歙等宛朐壮士外,还有执盾的甲士,见对面射箭,立刻上前举盾格挡。
一番射击,除了二十多人落入水中,还有一些人在筏上中箭痛呼外,唐军损失并不大。
毕竟河边风大,对射击的准头还是很有影响的。
而扛过了这轮箭雨,唐军也接近了南岸。
“正对面的河岸处有泥地,不易从这里上岸,往下再走一截,到那块翘角石附近上岸!”
靳歙高呼指挥,选择合适的登陆位置。
他们这些宛朐人,除了深知此地水性外,还很清楚南岸的哪个地方有深坑淤泥,知道在哪个位置靠岸能更容易的摆开阵势,站稳脚跟。
这也是吴广让人招募这些本地人的真正用处。
在他们的引导下,木筏顺利靠岸,上面的甲士高呼着杀上陆地,与前来阻挡的楚卒杀成了一团。
……
此时河岸边厮杀声震天动地。
位于后方的军营所在,同样人声鼎沸。
“前线战事甚急,尔等速速将粮食清点好,送至营中储存,勿要耽搁了!”
蔡丙对手下吏员们下令,让他们清点和统计各乡里送来的粮食。
他还亲自来到辕门处查点,看看是否每个乡的人都来了。
军中诸部,各有职司。
前面打仗自有其他将领负责,他蔡丙只需管理好自己的后勤工作就够了。
到了辕门,蔡丙就看到了一个脸上有着伤疤的男人正推着装满粮食的独轮车走来,周围还有好几人挑着竹筐跟随,再往后则是一长串运粮的男子。
蔡丙心中一动,这不就是他前日去白鸟乡征粮,那些乡人叫他给个面子的家伙么。
陈豨。
“豨者,大猪也。”
什么陈大兄,还不如叫做陈大猪。
想到这个名字,蔡丙脸露讥讽。
不过对方只是个小人物,只要缴纳上来的粮食足够,他也懒得搭理。
孰料蔡丙不想搭理陈豨,陈豨看到他后却眼芒微动,向周围的几人看了一眼,放下手中的独轮车,竟主动向蔡丙走来。
“将军前日驾临白鸟,乡人多有怠慢,今日小人凑齐了五千石粮食,并有一宝物愿献给将军,还请将军笑纳。”
陈豨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
其身后几人也跟着过来道:“是呀是呀,还请将军笑纳。”
“献宝于我?”
蔡丙一怔,接着嘴角勾起笑容来。
没想到这陈豨还挺上道的。
他对此并不疑惑。
自攻魏以来,楚军所过城池乡邑,魏人多有巴结,献人献物进行讨好,这是常有的事。
这些魏人或是想要借楚军之势在当地得利,或是害怕楚军侵扰想要保全性命家族。
陈豨前两日被蔡丙用剑抵着喉咙威胁,畏惧害怕下想要保全性命,向他献纳宝物很正常。
蔡丙嗤笑道:“偏僻小地能有什么宝物。”
“将军,这宝物必让你惊……”
陈豨一边向蔡丙接近,一边小心的拉开衣服。
阳光下,有寒芒闪烁。
蔡丙只觉眼睛被闪了一下,紧接着一道黑影就向他扑了上来。
瞬息之间,锋锐的匕首就刺入了蔡丙的喉咙。
血水喷涌,溅了陈豨一脸。
他不惧反喜,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水。
咸腥的味道让陈豨越发激动。
他大吼道:“动手!”
“动手!”
各种呼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