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陆老爷沉声怒骂,可陆承景已经不搭理他了,驾着牛车离开。
陆老爷的怒骂声陆续从身后传来,可显然陆承景准备无视到底,一次都没回头。但商晚听不下去,她养的狐狸,凭什么被人骂得跟孙子似的?
看在亲爹的份儿上,骂一两句得了,还没完没了了!
她手腕一转,一颗碎石子飞射而出,正中骂得欢的陆老爷脑门儿。
石子棱角锋利,划破表皮立刻便见了血。
陆老爷捂着额头哎哟一声,朝马车内倒了进去,骂声顿时消停了。
马车里一阵兵荒马乱,充斥着小厮丫鬟的叫声。
商晚满意拍手,耳边总算回归清净。
陆承景回头看她,眼底隐有星点笑意。
商晚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看什么看,好好驾车。”
她嘀嘀咕咕:“受气包!”
嘀咕声虽小,但二人离得近,陆承景显然听见了。
他温声保证:“下次不会了。”
商晚没搭理他,闭上眼打盹儿。
不知过了多久,商晚突然问:“你算好的?”
陆承景抬了抬斗笠的边沿,转头看来,“什么?”
商晚盯着他,“你再装。”
陆承景无辜眨眼,“还请娘子明示。”
商晚:“……”
她有些烦闷地将斗笠盖回脸上,声音隔着斗笠传出来,有些闷。
“陆家的事,之前你拦着我不让我对付陆承远,是否借此给陆家留了条生路?”
‘血缘’二字最是理不清,断不明。
陆承景闻言微愣,随即朗笑出声。
他难得这样笑,商晚揭下斗笠看他,目光诧异,“你笑什么?”
陆承景眼中笑意更深,“在娘子心中,为夫竟有这般智谋,怎不值得一笑?”
商晚:“……”
“别贫!”
她正色问:“真不是你算好的?”
陆承景收了笑,缓缓摇头,“连当今朝辅那般智计无双的人物都不敢称算无遗策,我又如何能有这般本事?”
陆家能够断尾求生,不过种因得果。
陆淑慧是因,他是因,王家也是因,种种因由才得以促成如今这般堪称巧合的局面。
不过,能说服王郎中插手此事,不知陆承远在其中出了多大的力气,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青年眉宇低垂,将眸中晦暗隐藏在眼底深处,不让人窥见半分。
商晚仔细打量他,这狐狸前科累累,不怪她怀疑。
她这完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典型。
从前日安大人寄来的书信可以看出,陆家本是必死的局面,却因为王郎中插手而盘活了。
即便损失惨重,但只要挨过这次,耐心蛰伏,或许陆家以后还能借着王家的势东山再起。
送信的心腹还提到安大人即将前往京城面圣。
等此案全面铺开,届时不知多少官员会落马。
当然,安大人派人来的目的不只是送信,还是为了商晚手中的灵药。
他此番进京会带着夫人同往,若夫人在路上犯病,有灵药在手也便宜。
商晚这回很大方,给了一整瓶,喜得那心腹眉开眼笑,不住向商晚道谢。
他要给银子,奈何商晚不收,话还说的漂亮。
——最难还的是人情债,只要安夫人还需要灵药,这人情安大人就得一直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