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烈哈哈一笑,转身离开,妖兽也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尸体。
他当然知道,城中修士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
但只要能让朔丰城中人心更加浮动,交手时以保命为上,留有余力,破城的把握就会大上几分。
兽潮退去,修士拖着疲惫的身躯,沉默着离开城墙。
凡人登上城墙,打扫战场,搬运尸体,表情已经麻木。
空气中只有寒风吹过的呜呜声,如鬼哭一般。
韩承宗又在白色暴熊手下苦苦支撑了三天三夜,真元损耗大半,疲惫不堪。
但他还是强撑着精神,飞到唐道周身前,抱拳一拜,面上露出悲戚之色:“师父,齐长老、刘长老不幸身故……”
唐道周抬手止住他的话:“不必说了,老夫都知道了。”
他的脸色也很难看,齐长老、刘长老都是结丹修士,其中刘长老更是结丹后期,这次死在了妖兽口中,下一次兽潮来袭时,朔丰城的形势更加危急。
他沉吟片刻,说道:“承宗,你将参战修士每日领取的灵石,再提升一倍,坊市中还有多少结丹修士没有参战?”
韩承宗思索了一下,答道:“还有五名结丹修士没有参战,其中有一人是结丹后期,名为陈渊,是从仁州来的散修,似是要前往冰原猎妖。”
“陈渊……此人现在何处?”
“天字第二号洞府。”
唐道周眉头一皱:“仁州来的散修,就想置身事外?老夫亲自去请!”
他拂袖而去,来到陈渊所居的庭院之外,落下遁光,淡淡道:“陈小友可在府中?老夫唐道周,特来拜会!”
朔丰城面积广大,城中不乏山川河流,对外出租的洞府位于一片丘陵矮山之上。
天字洞府更是独占一座几十丈高的山丘,布下阵法,温暖如春,遍植绿树,秀丽幽静。
唐道周因熊烈之语,心中含有怒气,但毕竟是来请人助战,还是保持了几分礼数,也没有直接用神识窥探陈渊。
他话音落下,庭院大门就缓缓敞开,一道平淡的声音传出:“请进。”
唐道周双目一眯,心中压下的怒火,重新升了起来。
区区结丹散修,也敢如此摆谱,莫非真把寒州当成了穷乡僻壤不成?
他大袖一甩,大步流星地走进庭院,直趋正堂。
唐道周步入正堂,只见一名年轻修士端坐在主位之上,也不起身相迎,心中怒火更盛。
他目光一冷,元婴气势缓缓散发而出:“你就是陈渊?”
陈渊看着目中含怒的唐道周,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元婴威压,仿佛春风拂过。
他微微一笑,拱手一礼:“不错,请恕在下未能远迎,唐道友请坐。”
此言一出,正要发怒的唐道周,当即就愣住了。
一个结丹散修,如何敢称自己为道友?
他压下怒火,散开神识,探向陈渊,心中悚然一惊。
陈渊就坐在面前,但他却什么都探查不出来。
在唐道周的神识感应之中,陈渊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没有任何修为。
但在元婴修士的威压之下,他又稳如泰山,谈笑如常,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这只有一个解释,陈渊的修为要比他还高!
唐道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挤出一个笑容,抱拳一拜:“小徒眼力浅薄,不知陈道友身份,还请道友见谅,唐某回去之后就责罚他,并让他来道友府上负荆请罪。”
陈渊微微一笑,伸手一引:“无妨,陈某并未显露身份,且令徒并无任何不敬之处,唐道友不必如此。”
“呵呵,那就好,小徒平日里行事还算周到……”唐道周在左首落座,惊疑不定地看着陈渊,“陈道友修为高深,唐某竟然看不出丝毫深浅,真是惭愧。”
陈渊既然是元婴修士,那他仁州散修的身份,可能也是作假。
唐道周不知陈渊来历,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元婴中期修士,还是大修士,心中颇为不安,想要先打探出陈渊的身份修为。
陈渊微笑道:“唐道友谬赞了,在下只是在神识上有些过人之处,修为比道友还要逊色不少。”
说着,他放开气机,元婴初期的修为显露无疑。
唐道周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刚才没有看出陈渊修为,心中有些慌乱,竟然忘了神识可以隔绝探查。
但他紧接着又是心中一凛,自己早在两百多年前,就修炼到了元婴初期巅峰,却完全看不出陈渊的修为,这岂不是说,陈渊的神识堪比元婴中期修士?
这比他的修为达到元婴中期,还要骇人!
虽然陈渊的修为似乎不算太高,只相当于初入元婴,但唐道周还是不敢有丝毫轻视。
陈渊问道:“唐道友今日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唐道周心念一转,站起身来,抱拳一拜:“兽潮攻城日久,城中修士伤亡惨重,本宗一名结丹后期长老,今日不幸战死。”
“老夫本想来请陈道友出战,抗击七级妖兽,没想到陈道友竟然是元婴修士,真是天助我也。”
“还请道友与老夫联手,击退熊烈,以解朔丰城之危,老夫感激不尽!”
他这番话说得极为诚恳,但陈渊却是面不改色,淡淡道:“唐道友既然心系满城修士安危,为何不将寒螭草还给熊烈?”
“这个……”唐道周的老脸上露出尴尬之色,“陈道友说笑了,妖兽之言,岂能轻信?”
陈渊道:“陈某曾听人说起过,那熊烈看似粗豪鲁莽,实则精明无比,若是无利可图,应该不会白白消耗麾下妖兽性命。”
“在下以为,唐道友不妨一试,熊烈应该会就此退去。”
唐道周神情变幻不定,忽然叹了一口气:“不瞒道友,老夫困在中期瓶颈之前,已有两百余年。”
“偶然得知熊烈手中有一株寒螭草,潜入冰原数次,费尽心思,终于得偿所愿。”
“这是老夫突破瓶颈的唯一希望,且兽潮数次攻城,本宗修士死伤惨重,让老夫将寒螭草还回去,实在是不甘心。”
陈渊微微颔首:“唐道友求道之心甚坚,陈某佩服。让在下出手也不是不行,但平白得罪一位化形妖王,怕是有些不妥。”
唐道周面露喜色:“陈道友有何条件,尽管开口!”
陈渊微微一笑:“唐道友手中,可有元婴期丹药?”
唐道周眉头一皱:“老夫困在中期瓶颈前多年,早已用不到修炼丹药,手中并无积存。”
“这样吧,老夫愿拿出三株千年灵草,愿意作为请道友出手的报酬,道友意下如何?”
陈渊笑道:“千年灵草也可,不过两株少了一些。唐道友乃是一宗之主,观澜宗掌控朔丰城三千多年,应该不缺千年灵草,只要拿出十株,在下便立刻出手相助。”
唐道周一愣,神情慢慢阴沉下来,盯着陈渊:“陈道友莫非在说笑,十株千年灵草,只换道友出手相助一次?”
他心中很是恼怒,若不是见陈渊神识过人,来历不明,已经拂袖而去。
十株千年灵草,足以炼出大半瓶元婴期丹药,在贫瘠的寒州,这足以请动元婴修士杀人了。
他只是请陈渊出手相助,又不是让陈渊去和熊烈搏命,他竟然如此狮子大开口,着实是趁人之危。
陈渊笑道:“唐道友稍安勿躁,陈某不是落井下石之辈,只要道友拿出十株千年灵草,不用道友出手,在下就会击退熊烈。”
“到时朔丰城和寒螭草都能保住,道友突破瓶颈有望,相比之下,十株千年灵草,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