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灾民聚集之处,便有捕快上前拦路,林白说明了与白大夫的关系,这才被放了过去。白大夫正在诊脉,他见林白过来,赶紧招手,道:“你来。”
林白知白大夫是想锻炼自己,便立即应下,接下了班。
连续看了几个灾民,倒是没看到啥大病,大都身子虚弱,乃是饥饿困顿所致。
一下午过去,林白送白大夫回了医馆,秀秀已备好了饭菜。
“外公,我给你捶捶。”秀秀很是心疼,扶白大夫坐下,给他轻轻捶背。
林白不欲久留,便告辞离开。
到了穆贞家,她已备好热腾腾的饭菜,脸上有着莫名的喜悦。
吃过晚饭,林白照旧没有留宿。
“东食西宿了属于是。”
此时天已大黑,回到家,便听枣树上知了叽叽歪歪。
林白走上前,摘下个青枣吃。
有点糠。今年雨水多,也不甜。
枣核弹出,正中树上黑蝉,蝉鸣立止。
又等了一会儿,林白戴上斗笠,穿上麻布衣衫,背着刀,蒙面出门。
自北城的那处残破缺口而出,便见灾民聚集之地燃着火光。
今日下午坐诊时,林白听捕快们谈论,北城大门明日便不再开,集市也停了,生怕灾民聚集,冲击了县城。
不过林白觉得若是不好好安顿灾民,迟早要出事。北方大旱,粮食绝收,听闻还起了民乱……
“又要洗牌了。兴亡谁人定,都是百姓受苦。”
林白摇摇头,自觉以现在的实力帮不上什么忙,最多给看看病。
瞧了片刻,便又一路向西,绕到了南城大门。
此时已是亥时初,林白潜伏下来,隔着老远盯着。
等了半个时辰,城门打开,有人骑马出城。
城头火光微弱,不过林白还是认出了姜荣。
他穿灰衣,背着剑,似有阑珊之意。
有两个捕快引路,打马来到码头,早有客船迎接。
那姜荣登了船,便站在船头,背手看天。
溪县外的溪河是东南走向,客船往东一个时辰便是梨江。
梨江宽阔,溪河狭窄,林白若要动手,只能选择溪河。
跟了小半个时辰,确定离溪县够远,林白打算出手。
根据观察,林白估计姜荣的实力应在二流,与自己相仿,甚至稍差点。
自己擅长的是飞刀,以及筋骨之能。而对方则是剑术以及轻功。
所以不能近身缠斗。
当然,此行目的主要还是试探穆贞。
若她真是隐藏之人,那肯定在某处暗暗的关注着自己。
医馆的飞蛾,家里的黑蝉。云雾的异常,多年立足北城却独善其身,自己得到石盘后第一个示好,以及那晚的失忆。
这件事得搞明白,否则如鲠在喉,睡觉都不安稳。
即便目前来看,对方一直善意以对,但同床异梦实在难受。那种时时被窥探的感觉,毫无半分的自由。
林白看向小船,踏前一步,腰力腿力汇聚于上,飞刀脱手而出。
这一刀未出全力。
铛!
“飞刀刺客田叔亮?”姜荣剑未出鞘,便荡开飞刀。
语声未落,他拔剑出手,脚踏碎波,向林白飞身而来。
“好飘逸的轻功!”
林白心中暗赞,飞刀再次出手,这一刀依旧未出全力。
那姜荣着实有些手段,脚下踏水不停,剑舞的滴水不漏。
碎波倒映残月,又与剑光相映,着实是潇洒写意。
飞刀再次被挡下,姜荣剑势稍有停顿,身形落下半分,接着一声长啸,踏身岸上。
“不过如此!”姜荣冷笑一声。
“我能胜他。”林白注意到,他鞋子湿了。
这一刀主要是摸姜荣的实力,若是他能轻易挡下,那也别想其它的事了,跑路再说。
若是他稍有吃力,那就说明自己可以游刃有余。
事实证明,自己勤学苦练还是有效的。
林白没再出刀,转身就走。
岸边树木繁盛,月光难以照及。姜荣竟丝毫不惧,即便林白奔腾极速,他却身负轻功,从容跟上。
寒光一闪,第三刀悠忽而出。
姜荣已有防备,长剑再次挡下,人却停顿了下,显然是气息不顺。
但他很快便调整过来,立即飞身而上。
就盏茶时间,姜荣剑锋已距林白十步,却没敢硬上。
显然,他在防着林白的飞刀。
“阁下何必逼迫太甚?”林白停下来,拿出背上柴刀。
“没飞刀了么?你未免太过自信,也不说多打几把,就敢来伏击我。”姜荣见林白单手执刀,另一手却空着,心里放心不少。
林白没出声,自己还有一把飞刀未出,这也是保命的利器。
姜荣争斗经验丰富,他自负轻功,不怕对方逃窜,是以并不出手,等对方先发。
“遮遮掩掩,你必不是无名之辈。”姜荣剑指林白。
林白没吭声,只是盯着对方的剑。
这是自修习内功以来,对上的真正有实力的剑客。
两人都不说话,树林里蝉鸣愈噪,听的人心慌。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荣生出不耐,身形向前,并无哨姿势,只一剑刺出,犹如白虹贯日,卷起阵风,向林白而来。
林白连连后退,但根本躲无可躲,只得挺刀而上。
柴刀应声断裂,姜荣剑势不停,向林白咽喉而至。
林白侧身躲避,右手飞刀寒星一闪。
就在这时,林白发觉对方双眼忽现出茫然之色,剑竟稍偏半分,只擦着自己耳边而过。
“有点托大,这次太危险了!要不然我必然受伤!”林白额上生出冷汗,又退开数步。
“呃呃……”姜荣按着胸口的飞刀,双目诧异,似遇到什么怪事一般,吐了两口血,“你,入道了?裴无用,用的东西被你拿去了?不对……”
他双目狰狞,面上却有诡异笑容,“时间太短,你不可能……不可能是你……”
姜荣衣襟上都是鲜血,他不再看林白,只踉跄几步,看向四周,复又猖狂笑道:“师兄,大师兄,呵呵,你日日欺我,却不知你爱妻……我等着你,等着你们……”
他喷出两口鲜血,倒地不起,再无生息。
“这是临死想起了得意事?”
四下里再无蝉鸣,静谧之极,仿佛方才无事发生。
林白只呆呆看着天,自己一番搏命,大概能确定那件事了。
“贞姐啊,你想干什么直说行不行?是敌是友,给个痛快。”林白心里喊了一嗓子,觉得苦恼之极,又觉轻松释然。
不知其底细,不知其实力,不知其目的,只知深浅。
“先摸尸吧。”林白不再多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