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缭绕中能看到一些绰绰身影端坐在案几旁边。
兵部武选司郎中、兵科给事中等数名朝廷机要官职的官吏都在此聚集。
一阵清咳,兵部侍郎王宗彝面色深沉的开口,看着众人,开口道:“昨日朝堂王越列出的数据精准无误。”
“他先在朝廷公布贺兰山立功军士数,又将兹事传于市井,他不打算善罢甘休!若此事核实,你我等死是小,日后将再也无人能在西北遏制王越起势。”
“大明以文治国,武将,匹夫也,安能知晓吾等图谋之大,为国之忠心?”
“此獠自成化起便阿谀汪植,本朝来又和宫内太监私交甚好,若他起势,宦党必定会声势壮大,届时你我袍泽同僚还有多少人可活?”
“汪植之西厂恶名现在回想,依旧是吾等之噩梦,多少忠义之士死于厂卫诏狱之中?”
“此苗头不可起,你我皆秉持大义,除掉王贼,势不容缓。”
王侍郎一番激昂的演讲,拉开了这场私会的序幕,顿时将他们所图之事凌驾于道德顶点。
兵部武选司是负责报武将功勋考核的,他坐在太师椅上呷口茶,才拱手对王宗彝道:“王大人,这数据不经查,陛下若让厂卫去查,很容易就能查出纰漏。”
王宗彝道:“正因此,本官才将你们叫来。”
“你武选司的数据来源无非就是监军太监和巡抚御史,御史那边勿要担心,现在唯一难处便是镇守太监张僴,要让此獠主动认罪。”
“此宦家眷所居陕西渭县张王村。”
“将其家眷抓捕,此村屠之,通气地方,以瘟疫袭村为由,以掩耳目。以免波及吾等。”
一个村落的村民,在王侍郎眼中连蝼蚁都不如,言出法随,一言可定生死。
“再书信与哈密镇守太监张僴,让他认罪自杀,并撰新功勋薄来朝廷,推翻王越上呈所有数据。”
兵部主事蹙眉道:“大人,哈密那边割耳存下敌人被杀功勋证据,当如何?”
明朝军功一般是数头颅和耳朵,头颅替换不掉,这个死亡人数和立功人数,兵部没有篡改。
但敌人耳朵的证据没办法替换啊,这是王越有恃无恐的铁证。
王宗彝厉声道:“川蜀再寻一处村落,割下村民耳朵送去哈密,全部替换,以杀良冒功罪再弹劾王越。”
兵部主事倒吸一口凉气,两个村落百姓被屠啊,日后若是露馅了,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王宗彝冷冷的道:“怕了?王越勾结汪植西厂屠我大明忠臣文官家眷的时候,可有想过怕?”
“你们的同窗同僚,多少人葬送在西厂之手?王越可替他们求过情?他依旧在助纣为虐,和汪植通力合作!”
“天下大势,西北安危,岂能让一介贼獠统帅?他在西北做大,届时会有多少人死在他屠刀之下?”
“汝等难道不知,现在天子对王越的依赖越来越大?此次他若不死,日后便是天下文人的灾厄!”
众人狠狠咬着牙,一时间全部沉默,最后兵部职方司郎中打破沉默,问道:“换耳这事,恐怕有些难。”
王宗彝微笑道:“不难,吏部马上要去西北外察,让屠尚书做此事。”
兵部职方司郎中道:“可他是王越的学生,可靠吗?”
王宗彝道:“他一直想朝吾等靠拢,想让我们接纳他,总该要做点事吧?”
王越既然亮剑了,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调动一切资源开始对付王越。
王越呈上去的杀敌人数和立功人数,只要兵部全部推翻,再给王越扣上杀良冒功的帽子,最后让都察院弹劾他此举目的是为了笼获西北军心,企图牢握西北之大权,这样一层层罪名一个个弹劾上去,王越绝无活着离开京师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