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要跳出原本的思路,那就要承担全部的责任。
对于宇文泰来说,苏郡公的命令就是守住山海关,如果高欢联合高句丽,大不了向后方的慕容绍宗求助就是了。
但是如果真的渡海作战,首先渡海作战就有风险,一旦遭遇风浪就有可能全军覆没。如果渡海后攻不下平城,控制不了高句丽王室,引发高句丽全面倒向契丹,那又是另外一层风险。
那些检校郎可不是吃素的,多少重臣都被他们弹劾,就连于谨和侯景都因为一些过错被他们抓住,最后被苏泽处以罚金的惩罚。
打赢了自然没事,一旦打输了,那一个为了军功“轻开边衅”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但是在关起门来思考了一个时辰后,宇文泰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喊来了自己的副将,将山海关的军务交给对方,又让自己的侄子宇文护亲自前往幽州治城蓟县,向慕容绍宗亲自说明自己的计划,请求慕容绍宗增员山海关。
宇文泰点齐了一千精锐,加上战马三百匹,将整个辽东地区能出海的船只都征调起来,又将船坞中还在建造的两艘大海船都匆忙完工推下水,满载着这一千人和三百匹马,连重甲都没有带上,直接渡海前往平城!
——
蜀中。
在夺去了白帝城后,侯景将自己的都督府迁回了成都。
虽然侯景也想要再接再厉攻打夔门,获得三峡的控制权,但是经过这么半年多的持续作战,益州没粮了。
为什么古典时代的战争,经常打的和回合制一样,总是一方占优,就停下来等待对方出招,就是因为在农业时代的粮食总量和产出速度都是固定的,无法支持任何势力进行连续不断的战争。
几万军队的消耗是巨大的,而且益州和关中地区有蜀道相隔,汉中也没有粮食来支援侯景。
甚至说侯景之所以能够打这么久,都是南梁的功劳,因为他夺取成都的速度太快了,萧纪搜刮的财富都没能来得及带走,全都便宜了侯景。
即使这样,萧纪几年来的积累,也全部都被侯景在这半年打光了。
仗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侯景留下杨甲守卫白帝城,自己带着军队返回了成都。
六月份的成都已经有些闷热了,但是当听说侯景凯旋的消息,成都城外依然排起了长队,成都城内的官员和士族,恭恭敬敬的站在城外的道路两旁,顶着太阳等待侯景凯旋的队伍。
其实本来侯景轻易攻下成都城,城内对于侯景的态度是不服气的。
奇袭阴平本来就是死招,就和当年邓艾一样,其实翻越群山后的队伍早已经疲惫不堪,战斗力有限了。
如果不是萧纪实在是太菜,侯景不可能如此轻易夺取成都。
所以当侯景控制成都后,这些官员和士族们都采取了不合作的态度,不少官员都藏了起来,就是留任的也都是出工不出力。
在那个时候,成都城内谈起侯景,都是那个尖嘴猴腮的粗鄙北人,有关侯景的段子满天飞。
但是那时候侯景忙着在巴郡作战,也没空料理这些成都的官员们,只要他们不闹事,维持后方的治安,侯景也就捏着鼻子忍了。
等到侯景平灭了巴郡的僚乱后,成都城内发生了变化。
这时候,崇文阁结业的一批士子也已经进入益州,他们迅速补上了缺额,并且在随同吏员的帮助下,很快控制住了地方。
这时候成都的一些前官员和士族开始慌了,他们本来有恃无恐的,就是侯景需要他们来负责后方,所以依然会容忍他们。
可是如今他们发现,关中根本不缺能够治理地方的基层官员,甚至这些外地人已经开始争夺益州本地人的饭碗了,他们终于开始慌张起来。
而侯景在益州的一系列军事胜利,又让这些大族不敢反抗侯景。
说到底,所谓的士族其实谈不上什么关系紧密的利益团体,甚至他们的组织力还不如农民军。
没办法,士族就是这样为了利益结合起来的团体,在某些事情,他们可能形成共识,但是在具体问题上,他们又面对强权毫无招架之力。
甚至可以说,士族之间本身也在争夺宝贵的出仕机会,在乱世的时候他们也忙着投靠未来的明主,面对侯景这样的情况,也不可能拉起队伍造反。
侯景也是吃准了这帮人,所以才敢有恃无恐的任命官员。
这帮人也是贱,侯景也是这样对待他们,他们反而对侯景尊重起来,成都城内不少士族都开始写诗赞颂侯景。
等到侯景击败王僧辩,成都城内的风评就完全变了。
(本章完)